“这是我的玩物,我的。”
他直起腰,居高临下睥睨著被死死按住,已然失瞭神志隻知道发洩怒火的祁遇,还在不断出言相讽:“小师哥,他会为瞭我,拿命也要赢你。”
“……他不会……”祁遇皱起眉,眼角的泪水干涸,“他不会……”
“他会的。”
方知有像是吐著信子的毒蛇。
“我们走著瞧。”
“你就……带他走吧……”
——他会为瞭我,拼命也要赢你。
这句话就像是梦魇,缠瞭祁遇许久。
他在一棵巨树下惊醒,额头冷汗津津,手心还握著那隻被磨平脸的木雕小猫。
彼时夜已深,风很大,月色却可悲的很美,整个华镇峰被墨一样的浓黑笼罩的密不透风,叫人不辨东西。
良久良久,他苦笑一声,神色落魄的从储物袋中摸出一块玉石和雕刻刀,借著月光细心雕琢起来。
忘瞭是多久前,见到那对在街上相拥的傢人。
男子拥抱著女子,从怀中摸出瞭一个铛铛作响的镯子,他记得那女子收到物品后笑的合不拢嘴,立刻便戴在瞭手上。
……因为那个笑容,所以他像是躲在暗处、阴沟裡丑陋的老鼠,默默记下瞭那镯子的样子。
做著未来自己也有傢人的美梦。
就算没有钱财,那就做个木头的,什麽都可以。
他也想看见自己的‘傢人’对他露出这样的笑容。
……
可是没有。
哥哥将他雕的小猫送给他人,不戴他送的玉镯,也不要他。
他还能再给什麽呢?
给哥哥玉镯是用他讨要的拜师礼雕的,给哥哥的小猫是他用精挑细选的木材做的,他好像除瞭这些廉价的物件……再也给不出什麽瞭。
啊……有一样东西……是他可以给的……
月光透过叶片,碎瞭一地,他的视线愈发模糊瞭。
一滴泪珠溅在玉石上,很快滑落。
“可是……怎麽办……”
祁遇的口中蹦出几个沙哑的音节。
他满是髒污血渍的手停瞭下来,雕刻刀啪嗒一声砸在泥地上。
这次他没有再捡,隻是握著玉石抬头发呆,像是之前流落街头的无数次一样,一个人静静的看著月光。
“明明什麽都可以给你的,早就下定决心瞭,可是偏偏这个……”
“……偏偏这个……我……”
他全身倏然痉挛著起伏,抬手胡乱抹著脸。
“……偏偏这个……我不给……”
“……不给……不行吗……”
也不知在问谁。
苍茫黑夜之中再也没有传来别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