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可能刚才的秋珂雨本身就是梦的产物,不然不能解释她为什么这么厉害。确实不应当。所以是谁啊。干什么要杀他。不远处的雪山正在不停地往下落雪块,腐朽的墙皮一样,一次能剥落很大的一片,露出里面更柔软的部分。雪崩的前兆。白翰自身的重量就是那片不无辜的最后小雪花。不远处的冰层突然裂开来,从里面下面伸出一只青白肿胀的手。风声,雪层崩塌的声音,还有四周突然响起的女人的笑声。白翰有种微妙的直觉,有很多人正在看他。他打量了四周,取下腕表,刮掉附近地面的雪,果然就发现下面的冰层紧紧地贴了一只手,近到连掌心的纹路都可以看清。密密麻麻的铺满了冰下。周围都安静到极点的时候,从冰层下又突然传来了敲击的声音。——咚咚咚。几乎是瞬间,雪崩和冰层破开同时进行。白翰站起身,一眼都没看开始剧烈扭曲蠕动的冰层,往反方向开始跑。他的手指突然突然缠上了什么比雪花更柔软的东西,又湿又凉,还裹着黏哒哒的液体。是已经在水中跑到浮肿腐烂的人皮质感。白翰回头,发现一具尸体握上了自己的手。尸体的脸是非常肮脏的肉色,轮廓模糊,整个头都像是颗恶性肿瘤。身后成百上千具尸体正试图钻出冰面,追上他。那只手太冷,而且握得太紧,像铁箍一样。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白翰这只手就会废掉。更不用说这具尸体后又逐渐挂了一串尸体,会把他整个人拖垮。白翰甩不开那只手,想了下,干脆跑到一处冰崖处,直接跳了下去。冰崖五十来米,空气干燥,在中途的时候,尸体的手脱了出去。白翰找准受力点,落在了雪花蓬松相对柔软的地方。但饶是这样,巨大的冲击力还是让他跌跪在地上,往外吐了一口血。泡胀的尸体是脆的,从高空跌下,烂肉一样再也不能成形。都逐渐融成一滩黄水,渗入冰下。雪崩正在剧烈进行。巨大的雪块直直地往白翰身上砸,他弯着腰,捂着嘴咳嗽,踉踉跄跄地躲到一块不太大的石头后面,平躺了下来,疼得连吸好几口气。都说了是在做梦,各个感觉居然都不稍微打个折的。低温、疼痛和失血。目前最能让他死去的会是低温。白翰把手缩进了袖子里,安静又听话。这样一来,他大概还可以苟35分钟。在这35分钟里,他需要想出打破梦境的方法。打破梦境需要从内部还是从外面?每个梦境是否会有时限?当时秋珂雨的出现是否本身就是因为一个梦境即将完结?两个梦境之间是否有缝隙?他不太清楚自己躺了多久,在极端条件下,思维会变得异常迟钝,时间会被无限地拉长。到后来,他只是在努力支撑不让自己睡过去。“白翰。”“白翰别睡。”先是秋珂雨的声音模模糊糊地传到了耳朵里,然后白翰才感觉自己身上披着带了秋珂雨体温的外套。脸贴上了秋珂雨异常温暖的外套,白翰没忍住,迷迷糊糊的,把脸往上使劲地凑了一下。有什么东西紧紧地抱住了他,有柔软光滑的皮毛,像是一种野兽,所触到的肌肉异常紧绷,而且连鼻息都是滚烫的。手上盖着的东西软软的,有点像白翰撸过的,白美丽的肉垫。只不过这个是加大版。白翰只听秋珂雨出了一声,就再也没有其他的声音了。他被完全包裹在了这片温暖里。风雪都停了。又干燥又温软,他还能听到平缓沉稳的吐息声。白翰再次睁眼的时候,有了心理准备,整个人都很稳。但完全没想到再次见到的居然是自己的公寓,周围的一切都相当平静。他身上盖了张毯子,拉到了胸口,头还枕在秋珂雨的肩膀上。他还在发愣,秋珂雨就说话了,声带连同胸口都在细微地震动,让白翰终于有了种恍然隔世的真实感。秋珂雨笑了下,问:“醒了?白翰哥哥。”白翰直起身,非常懵,连每一根呆毛都在说他很懵。“我……,你,呃,嗨,你吃了吗?”秋珂雨撑着脸,声音发哑,对着他眨了下眼睛:“白翰哥哥,你睡了好久,现在都九点了。而且你昨天是不是做噩梦了?一直拉着人家不让人家走。”白翰摸了下鼻子:“不好意思,我做了个……很逼真的噩梦,让你也没睡好。”还真是梦。他摸了下自己的身上,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