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荼也知道干巴巴的劝解苍白无力,他只能往好的方向去说:“你想想你现在都能成鬼了,这个世界肯定也能修仙!你还能活第二次!但要是杀了人手上沾了人命,搞不好就修炼不成了!人渣不值得你搭上自己的第二次生命!”
“现在事情闹得这么大,肯定会有人关注,我们报警把他们交给警察处理,你别冲动啊!”虞荼急得满头大汗,“过失杀人也犯法的!”
虞荼头顶的黑团团听不懂虞荼在说什么,它们只是本能的感应到不能杀人,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但它们又没办法阻止新娘,只能去找对它们怀有善意的人,虞荼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被它们稀里糊涂带到旧楼里来的。
“呀”“哇呀”“呜哇”的声音里,新娘脚边的黑色越聚越多,她膝盖以下的衣服已经全被挠成了极具艺术风格的的流苏,黑色沿着那些流苏,一层层覆盖她的双臂。
它们很坚决地涌入新娘双手和中年人脖子之间,也顾不上会不会挠伤人了,在新娘双手毫发无损和中年人脖子鲜血淋漓的前提下,强行将新娘的双手撑开一点。
“呜哇———”
婴灵们看起来非常生气,之前细细弱弱的声音这时都变得和正常人的音量一样,听起来奶凶奶凶。
“呀嗷———”
虞荼虽然听不懂婴灵们在说什么,但能感觉到是在和新娘吵架,嗯……单方面吵架。
大团大团的黑色从新娘手中抢下了人,拖着他往地上放,新娘僵直着双臂站在原地,黑发挡住了她的脸,让人不清她的表情。
忽然,新娘调转方向,一把掐住了虞荼的脖子!
虞荼只感觉眼前一花,有冰冷如铁钳的东西扼住了他的喉咙,让他一瞬间无法呼吸,虞荼下意识地伸手去掰新娘的双手。
本来还在把中年人慢慢放下去的黑色急了,咻地一下全跑了,半醒半昏的中年人直接砸到地上,当场昏迷。
大团大团的黑色爬上新娘的身躯,无数只细小的爪子探出来,在那里嘿咻嘿咻地使劲掰。它们舍不得把新娘抓伤,又不想让虞荼跟中年男人一样鲜血淋漓,一下子束手无策起来。
于是新娘衣摆的流苏散得更厉害了,地上小团小团的黑色生气地蹦着,像撒了一地的q弹珍珠。
虞荼只在一开始感觉到了窒息,过了一会儿虽然呼吸有点困难,但并没有那种濒死的感受。
新娘确实留有理智,而且还不打算牵连无辜。虞荼突然就不慌了。
黑色小珍珠们蹦了一会儿后见新娘还是不松手,它们便消失在了地缝中,过了一会儿,它们又从地缝中浮起来聚成一大团,“噗噗噗”向外吐了一堆小东西。
虞荼目光向下看,有草编的小蝴蝶、小蜻蜓;有海豚、鸭子的小发卡;有在幽幽绿光下五彩斑斓的玻璃糖……
几乎是虞荼给过的所有东西的总和被全堆到了新娘脚下,黑色分成两团,一团蹲在这些小东西旁边,一团爬到虞荼的头顶,伸手去够新娘的胳膊。
意思表达的明明白白———交换。
虞荼看那些被堆起来的小东西,只觉得心里有股暖流,他看着新娘黑发覆面的脸,小声道:“别逗小朋友了,等会给逗急眼了。”
新娘没理他,只是旧楼里盘旋过来一阵风,忽然吹开了新娘的黑发,虞荼看到了血色占满眼眶的一双眼,可怖的妆容,还有新娘塞满米糠的口。
虞荼的眉皱了起来。
凭心而论,新娘现在的样子真的很恐怖,是属于人看到了就会吓得做噩梦的模样,但虞荼觉得还没有他昨晚亲手用板凳砸出来的、新郎那张稀巴烂的脸吓人。毕竟脸上的五官都让他砸得看不见了,糊成了要上镜只能打马赛克的效果。
真正让他皱眉的,是新娘那塞满米糠的嘴。
在民间传说里,以发覆面,以糠塞口,是一种极恶毒的诅咒。发覆面,是黄泉路上无脸见人,糠塞口,是有怨在心无口可诉。
虞荼简直不敢相信,竟然会有这样恶毒的人,既买了活人的命给自家孩子配阴婚,又怕举头三尺有神明,地府之中有阎君,所以用这样迷信的方式,来让受害者死后也要遭受更大的苦难。
这妆化的再老成,也能看出来新娘是个未成年啊!
新娘只是把他们掐得半死而不是直接要他们的命,已经是非常理智且情绪非常稳定的存在了。
“要不你先别掐着我了,我们好好谈谈?”虞荼诚恳道,“我给你介绍一下普通人看不见的、只存在于小说和电视剧里的新世界?”
虞荼说完后,他们俩僵持了一会儿,新娘慢慢收回了手,黑发垂落下来,又挡住了她的脸。然后新娘往后退了一步,对着地上的东西摇了摇头。
婴灵们瞬间膨胀成更大的黑色,一口便将地上的东西吞了,再散开时,地上堆起来的小玩意儿便无影无踪了。
新娘比他想象的要更好沟通,虞荼心下微松,悄悄示意婴灵们将那几个人搬远点,尽量不要出现在新娘的视线内,免得刺激到她。
虞荼带着新娘走到塔形承重柱的另一端,揉了揉被掐的有些疼的脖子,还是忍不住问:“要不我给你把头发梳起来?头发挡脸会很容易摔跤吧?”
“我会的发型可多了,什么明星同款高马尾,蝴蝶结盘发,优雅花苞头……”虞荼自我介绍,“我手艺还不错,每个被编头发的小朋友都给我五星好评了。”
见新娘没有露出不耐烦的意思,虞荼试探着走上前去,拔下了她头顶上一根钗,然后慢慢给她卸掉满头乱七八糟的劣质装饰。他将新娘被盖在脸上的黑发向后捋,用手薅了几下,发现不太行,可能是活人和死人发质有点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