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嬷嬷坚辞,懋嫔面上滚落下来一滴泪,低声安慰了她几句。
养心殿中好不容易再安静下来,懋嫔的目光从婉襄身上流过。
“心爱一个人到明知是谣言,也不愿再提起,对她造成伤害……。”
“年氏走后,万岁爷许久没有这样用心地对待一个女子了。”
一只茶盏顷刻碎裂在懋嫔身旁,飞起的瓷片划伤了她的手,鲜血凝固在那黑熊披上,转瞬便不见。
“她是朕的皇贵妃,你怎敢这般称呼她!”
婉襄从未见到雍正发这样大的火,心中一凛,不觉更低下了头去。
懋嫔似乎并不能感觉到疼痛,语气平静而淡漠,“宫人都说这谣言是从臣妾的咸福宫中传来的,可这些宫人是谁找来的?”
“熹妃早有置臣妾于死地之心,万岁爷,您也不想让臣妾活下去,继续碍您的眼了吗?”
这一日的懋嫔,比之那一夜更有胆气。
或者是在这一百多个日夜之中酝酿出了新的绝望,真正地心存死志。
察觉到懋嫔受伤,于嬷嬷更用力地抱紧了她,拼命地撕下身上的衣服想要为她止血,老泪纵横,“娘娘……娘娘您不能这样……”
一直安静地如同不存在的宁嫔面有不忍之色,忽而开了口。
“懋嫔娘娘,您不能这样同万岁爷说话。万岁爷是乌仁图与其其格的父亲,若是她们知道了也会伤心的……”
说不清是疼惜懋嫔更多一些,还是不忍见龙威这样被冒犯。
那一日雍正昏厥,宁嫔自己同样弱不胜衣,与皇后一起离开养心殿之后,她仍旧去了宝华殿为雍正诵经祈福,直至自己也晕厥过去。
婉襄不算多么了解宁嫔的性情,但她知道,她爱慕雍正。
懋嫔的目光一颤,似是忽而从自己心中的那些怨愤之中脱离了出来,打算认真地面对这件事。
“万岁爷既将臣妾召至养心殿,又将熹妃、刘常在都唤了过来……”
她轻哼了一声,“不错,祀神那日是臣妾宫中的宫女撞见了刘常在与怡亲王独处,行迹亲密的。”
“臣妾只是将这件事用另一种方式告知于您而已,臣妾又有什么错?至于弘昌……”
懋嫔的目光转向熹妃,犹如淬了毒,“瓜尔佳氏再蠢,却也没有那么蠢的。纳耶岱,你敢说在这件事上你当真清白无辜?”
她的诘问掷地有声,婉襄不觉将目光落在了熹妃身上。
她的神情仍然冷漠而镇定,望着懋嫔,就像是在望着一只蝼蚁。
“若本宫早知弘昌之事,便不会应瓜尔佳侧福晋之请,求万岁爷将弘昌释放了。”
“弘昌是那般愚蠢的性子,口无遮拦。释放之后岂不是更方便你于六宫中兴风作浪,以铲除你可能的对手么?”
“旁人都不敢说,但本宫知道,你最害怕,最忌惮的就是年氏!”
“够了!”雍正猝然从龙椅上站了起来,额上青筋暴起。
“苏培盛,懋嫔既已认罪,着人将她带回咸福宫去,无朕旨意,此生再不能迈出咸福宫一步。”
万岁爷……”
宁嫔迅速站起来,跪在懋嫔身旁为她求情,却很快为雍正制止。
殿中肃杀气息愈浓,没有人再发出一点声响。
除了,被太监拖出殿外的懋嫔,“从未听闻获罪嫔妃还能如常侍寝,熹妃,你畏惧之事就在眼前了,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