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行礼之前惊鸿一瞥,婉襄已经大略看清楚了裕嫔的模样。
两眉疏秀,颜色洁白,颊有微靥。肌肤微丰,身材适中,相比于“美丽”,更适合她的词语应当是“秀致”,再多一分便也是谄媚了。
便听裕嫔笑盈盈地道:“快起来吧。本宫还当这镜春斋是新立的门户,只怕门庭冷落,所以想着同海常在,郭贵人一同过来坐坐,没想到那答应竟在这里。”
原来裕嫔身后那两个衣饰简朴的女子也是雍正的妃嫔。
尚摸不清裕嫔性格,婉襄不敢轻易搭话。
便听那答应神情冷漠地道:“嫔妾养的松狮实在不大听话,昨夜到今日竟已跑丢了两回。”
“且回回都跑到了刘答应的承乾宫中,嫔妾不胜其烦,因此想同刘答应商议一番,看能否在无人之时将承乾门关好。”
那答应话音刚落,裕嫔身后着蓝衣的女子便不屑地轻哼了一声。
那答应显然是听到了,也不欲再同她们多说什么。向着不远处的小松狮招了招手,见它朝着自己跑过来,便向裕嫔告辞。
“嫔妾宫中还有其它事,便不陪娘娘闲坐了。”
裕嫔略点了点头,那答应便抱着那松狮犹如一阵风一丽嘉般地从承乾门刮了出去。
蓝衣女子的目光收回来,又是好一番嘲弄做作姿态。
婉襄抬起头,恰好迎上裕嫔探询的目光……裕嫔来这里究竟是做什么的?
作者有话说:
白戏
裕嫔在一瞬间就变了脸,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笑着摇了摇头。
“这个那答应,不说好好管教她的狗,倒要旁人无故关宫门,真是个不晓事的。”
蓝衣女子便跟上来进谗言,“她岂止是不晓事,眼里唯有她那畜生罢了,哪还有什么主子娘娘,哪还有什么尊重体统。”
裕嫔没有接她的话茬,注意到了门前的那些碎瓷,“这是怎么了?”
婉襄忙道:“只是宫人不小心,待会儿让她扫去就是了。”
裕嫔便迈进了镜春斋的门,一面走一面说话。
“宫中的宫人就该时常敲打,否则难免惫懒。你新做了主子恐怕不习惯,正该有人教教你才好。”
一直没有说话的另一个女子在这时开了口,“恐怕也不是奴才们惫懒,实在是答应身边人手不足,所以才会如此的。”
这女子的容貌应当是三人之中最为姣好的,眉目双弯,姿质纤秾,如出水芙蕖。
今日着雪青色缂丝菊蝶纹灰鼠皮马褂,下有同色长袍。
这花纹其实十分繁复,用色颇多,单看衣裳时有凌乱之感,但配上这张清丽面庞,便又不觉得有什么了。
蓝衣女子在这时不知为何得意起来,恰在那答应方才所坐的位置上坐下。
“正是如此呢,所以上回我见到万岁爷,也同他提了提这件事,答应毕竟也是主子,身边只有一个宫女服侍算怎么回事,万岁爷说……”
“万岁爷说?”
着雪青色衣的女子摸着自己的护甲笑起来,“让郭姐姐不要管这闲事?呵,郭姐姐上回见到万岁爷,都不知是哪年哪月的事了吧。”
“便这个贵人的封号,也是今年年初时万岁爷开恩赏下的。”
“你!”郭贵人怒目圆睁了片刻,心绪忽而稍解。
“就算是万岁爷开恩赏下的,也有人什么都没有,想想也没什么不痛快的。你说是吧,海常在?”
海常在的修养显然是比郭贵人更好一些,并没有因为这些话恼怒起来,只是如同没有听见一般饮了一口茶,又在片刻之后有些做作地放下了茶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