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出手不触及他患处,仔细查看了片刻,“太医是如何说的?”
他见婉襄担忧,也就收起了方才玩笑心思。
“刘裕铎来看过,说是朕体内本有湿热,又有风邪侵体,因此致病。”
“他还说了许多,总之有他开方抓药,朕只管听话便是了。”
婉襄点了点头,想起他还有一年多的时间要煎熬,只觉心酸难抑,“四哥一定要听话。”
这心酸为雍正所察,他抓着婉襄的手,一下子便将她捞到了自己腿上,又霸道地不许婉襄乱动。
将自己的下巴扣在婉襄肩膀上,“所以朕才要你搬来养心殿与朕同住,照顾朕的身体,如何?”
这样的雍正同白日尊严若神明,同方才言语犀利痛斥传教士的他都不一样,这间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人,这世间便也如是。
婉襄在他肩上蹭了蹭,终于找到了一个能够很好地将自己的旗头扣在他肩膀上的姿势。
她大约蹭得他有些痒,她自己也觉得好玩好笑,两个人都在彼此的笑声之中笑起来。
“皇后娘娘管辖六宫嫔妃,四哥若要嫔妾陪伴,总也要让娘娘知道才是。”
其实嫔妃侍疾是辛苦活,也更是机遇,通常都应该由皇后来决定的。
便是皇后自己,熹妃、齐妃都不适宜,排在婉襄前面的也还有许多有名有姓的妃子。
“皇后已经知道了。”
雍正的目光黯淡了一瞬,“朕做不了一个好的丈夫,也不苛求皇后做一个完美的妻子。”
“朕与皇后能为彼此做的,不过是尽力宽容,让对方过的舒心一些而已。”
这就是帝后之间的相处之道。
婉襄直觉他并不仅仅是在评论这一件事,同腊八之夜,同过往的许多事都有关联。
但她没法一一地去印证,分辨。
她也是盼着雍正能舒心一些的,“其实不必在中堂挂那般阳春白雪的东西,争什么意远,图什么趣胜。”
婉襄抬起眼去望雍正,“只是寥寥几笔的行乐图就很好。”
他是很懂得“行乐”这两个字的,尽管他把大部分的时间都埋没进了那些不能说有趣的奏章里。
“好。”雍正懂得她的意思,郑重地答应下来。
“往后朕白日忙碌,恐怕难以顾及你。你原本在帮着熹妃处理后宫事宜,今日皇后也提起,你不如去景仁宫陪着皇后说说话。”
“你害怕皇后吗?”
他好像真的很担心她会觉得无聊,也或者应当说,于他这样劳碌的人而言,“无事可做”的确是一件很可怖的事。
“害怕?”婉襄笑着摇了摇头,“谈不上。皇后娘娘对嫔妾很和蔼,同四哥你一样。”
帝后本该是一体同心。而她的位分也远不到需要皇后出面干预、制衡的地步。
更何况在明知谦妃命运的时候,除却雍正,她望其他人,免不了将自己抽离开,觉得她们只是历史人物而已。
雍正凝视了婉襄片刻,觉得她并不曾说谎,也就放下心来,又改换了一个话题。
“今日见到了你父亲,觉得高兴不高兴?”
他本不必为她这样做的,还劳动了生病的怡亲王。
婉襄要向他行礼,这意图完全在他掌握之中,他更用力地抱紧她,在她面颊上轻轻落下一个吻,亲密而自然。
“朕听闻你长姐的夫婿是个面团性子,任由你姐姐捏扁搓圆,因此你父亲很喜欢他。不知道朕这样女婿,能否令他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