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妆完毕已是天大亮,娘亲给他煮了个红皮鸡蛋,放温了以后递给他,捂着他的手神神叨叨的念道:“会有好运的,墨儿一定会有好运的……”
清晨破晓,他终于出了门。
初夏的早晨天光亮得早,绿植小道上的植草还挂有露珠,他见着个蓝袍少年迎面走来。
那少年十七八岁的样子,腰间革带镶蓝玉,插着一把带坠儿的折扇。长得倒是挺拔,唇红齿白的,唯独眉宇间一片病气化不开。
那是他其中一个“哥哥”,排行十三,与他们同分在一个院里,因为娘家稍微富裕,向来眼高于顶。
他走近来,看小墨簪花描眉的一番做派,没好气的冷哼道:“下贱胚子,花枝招展的要去勾引谁啊?”
小墨不与他争,低头就拐了个弯。
谁知他抽出折扇唰的一声甩开,抢步走在了小墨的前面。
小墨仍然不恼,只沉默着跟在后头一道走。
路过花园的时候,小墨看到了他爹。那个是一个相貌堂堂的中年男人,穿着闲服,此时正在和一位蓝底团花袍的官员饮茶交谈。
哥哥明显也听到了声音,蹙眉看了去。
小墨见他不走,低声询问:“我们需不需要过去请安?”按理说都看到了,是得过去请安的,但又有外人在,故而不是很确定该不该过去。
哥哥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悄悄靠近了点。
小墨想了想,也轻手轻脚的跟了上去。
“届时,你只管把她们聚在落霞山下,”蓝袍大人起身,语重心长的拍了拍他爹的肩膀,说:“一切,由我来做。”
他爹面前的茶水一口没动,也不说话,只一个劲儿的摇头叹气,面露苦色。须臾,起身对着蓝袍大人一揖。
两人话毕,似乎是要往这边来了。
哥哥一把将他拽住,急急拉走,之后一路上脸色都是阴沉沉的。
不过他的脸色一贯如此,小墨倒没看出来什么来,只是觉得方才的事有点奇怪,“家里怎么来了当官的?”他抬头问:“那是县令吗?”
“嘘……凡事沾上当官的准没好事,你我今日,就当没见过。”
他多是咄咄逼人的模样,看到他这样严肃的样子,小墨心里便信了几分,追上去问:“十三哥,是不是要出什么事了?”
“闭嘴!”他回头警告道:“别跟着我!”
警告过后就走了,小墨自讨没趣,独自去集上做了个孔明灯。
灯做好,他抬头看看日头,往落霞山去。落霞山顶上有一鹰嘴崖,傍晚时落霞与孤鹜齐飞,是赏落日的绝佳地点,此时过去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