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事儿我就不公开处分了,不过我还是得通知一下你们家长。”
蒋烆阻拦道:“哎别呀!主任你想啊,如果你通知了何洛远的父母,说他们的儿子在学校被男同学骚扰,那他们该怎么想咱们学校?到时候有没有可能干脆让何洛远转学?就他那个成绩,别的学校巴不得捡现成的呢。主任,你奖金不要啦?”
一直被戳要害的教导主任恼羞成怒地瞪着蒋烆:“你再说,信不信我现在就处分你?!”
蒋烆嬉皮笑脸地说道:“你处分我没问题,但是通报处分就得把理由说清楚,到时候何洛远同学因为这事儿被人指指点点,这情绪一不好再影响了高考……主任,你奖金不要啦……”
主任气得差点儿要捶他。蒋烆赶忙安抚道:“别别别,别生气,那个,要不您通知我家长,让他们狠狠骂我,揍我,往死里打!我反正啥也不是,影响不了您拿奖金。”
主任瞪着蒋烆,纠结了一番说道:“那就这么办,我会通知你家里人,好好管教你!你小子以后给我老实点儿,不准再接近何洛远,不要再让我看见你们俩在一起,否则下次我一定严办!”
“哎哎哎,好好好,我以后肯定老老实实的,谢谢主任,感谢您的大恩大德!”
蒋烆一边嘴碎着,一边把呆若木鸡的何洛远给拽出了办公室。
“给我分开走!”主任冲他俩大喊着。
“哎哎哎!分开分开,来你走这边,我走那边儿。”蒋烆指了指走廊两端,朝着何洛远使了个眼色。
两个人分头回到蒋烆家之后,何洛远过了好久才缓过劲儿来。
“对不起……”他哭得眼眶通红地对蒋烆说道。
蒋烆手忙脚乱地安慰着:“别哭啊,你有什么可对不起的,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在外面亲你,今天这事儿全都怪我。”
何洛远摇摇头:“不是,是我太懦弱了,不敢站出来承认我们的关系。”
“哎呦,幸亏你没承认,要是你脖子一梗,说‘我们就是在一起了,怎么着吧?’,那我可真是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忽悠了。没事儿,我知道你有这个心就够了。现在什么都没有你高考重要,别胡思乱想了,有什么事儿都交给我。你别忘了,你的成绩可是会决定咱们俩将来要去哪个城市呢。”
何洛远抱住他,让自己陷在他怀里。“可是主任要找你家长怎么办?他们会不会真的打你骂你?”
“这个你就更不用担心了,我在学校留的家庭联系人是保姆张姐。学校老师都知道我爸妈常年不在家,找他们等于白找。张姐你还不知道吗?那可是咱们的人,她是绝对不会随随便便出卖我的。放心,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蒋烆抱着何洛远,不舍地吻着他的头发,“只不过,咱们还是得给主任个面子,以后在学校就尽量避免接触,免得他又想找你家长。好在就剩下这两个多月的时间了,忍忍就过去了,将来咱们有的是时间在一起。”
从那天之后,他们就结束了每天一起上学一起吃饭的日子。一班门口再也没有一个高大的男生在那里等待。
当时的何洛远沉浸在紧锣密鼓的复习当中,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关注其他事。他从来都不知道,同学间曾经流传着关于自己的八卦,更不知道是蒋烆默默替他摆平了一切。当他独自走在放学路上,脑子里想着某个复杂的题目时,不知道蒋烆正在不远处偷偷保护着他,把那些可能会发生在他身上的伤害扼杀在萌芽里。
30
从许霖的酒吧回去之后,何洛远坐在酒店的大床上发着呆,怎么都睡不着。
晚上听完孔明的讲述,何洛远才发现自己当年是怎样的幸运。他曾经的处境跟郭俊立何其相似,都是因为原生家庭的观念而陷入自卑和恐惧的深渊。他太理解郭俊立的那种绝望,他也曾对未来充满了迷茫和困顿,以为自己一生都要见不得阳光地活着,一不小心就成为他人不齿的对象。
直到蒋烆突然降临到他身边,温柔又坚定地告诉他:你没有错,而且,你那么好。
一直都知道他为自己做过很多,结果却发现他做过的比那还要多。
关于蒋烆的记忆一帧一帧慢慢回放,每一帧都勾起无尽的思念。
何洛远拿起手机,点开与蒋烆的对话框,发了很久很久的呆,最后只写了四个字:【新年快乐】
半分钟后,蒋烆的电话打了过来。当他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的一刻,何洛远就忍不住嘴角上扬。
蒋烆:“小远,方便说话吗?”
何洛远:“嗯,我一个人,住在孔明的酒店。”
蒋烆:“什么?你不是回家过年吗?”
何洛远苦笑:“我只是个拿来给亲戚做交代的工具人,像我这么污秽的东西,过年是不允许进家门的。但是如果被亲戚问起我为什么不在家住,我得说是我在国外住惯了大房子,家里太小我觉得住起来不方便。总而言之就是,被拒之门外的是我,背锅的也是我。”
蒋烆叹气:“真是苦了你了。”
何洛远说:“一点儿都不苦,孔明这酒店条件多好啊。我就住在上次咱们住的那个房间,每天面朝大海,还有老板亲自叫我一起去吃饭。”
蒋烆问:“孔明也住那?他怎么也不回家?”
何洛远说:“他……本质上跟我差不多,我俩现在是‘不结婚联盟’。他是直男队代表,我是基佬队首席。”
蒋烆笑道:“那你这边的队员可比他多多了。我现在就申请加入,需要交加盟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