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胜意眨了眨眼睛,看着掌间的蝴蝶很轻地叹了一口气,“可是做成标本它会很疼。”
闻禾与微微一愣,听见宋胜意继续说,“而且我不想要一只标本蝴蝶,听说做成标本的话要把蝴蝶的身体挖空,一只被掏空了不会再飞的标本,不是我想要的蝴蝶。”
闻禾与反驳他,“会飞了那就不是你的蝴蝶。”
“它可以不是我的,”宋胜意擦了擦鼻尖的汗,从口袋拿出纸巾包住那个小家伙的身体,“它本来也不是我的。”
两人休整好,闻禾与找了个地方搭帐篷,宋胜意从林间采了几朵花,喂些花蜜给它,蝴蝶翅膀动了几下,吮吸花蜜后仍维持很低的生命体征,宋胜意托着手掌让它晒了会儿太阳。
刚刚的对话后闻禾与显得有些沉默,手上的活干完,坐到宋胜意旁边的一块石头上,“救得活吗?”
宋胜意诚实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他张嘴含住了alpha递过来的一块压缩饼干,“救不活的话就在刚刚发现它的地方把它埋了。”
闻禾与盯着宋胜意,又给他喂了点水,宋胜意表示抗议,“我又不是没手!”可还是乖乖仰了脖子过来。
下午两人坐在帐篷里聊天,宋胜意举得有些累了,把这项活转交到alpha手上,他则躺了下去,帐篷没有完全拉上,露出一半的位置让阳光照进来,阳光照得人暖洋洋的,脸颊和头发丝儿一起跟着发烫,宋胜意眯了眯眼,随手扯过闻禾与脱下的外套,蒙在了脸上。
呼吸间充斥着另一个人的气息,和alpha的信息素不同,宋胜意只能闻到衣服上残留的皂荚香,清淡凝久,他顺了顺鼻息,透过一层布料传出的声音有些蒙,“闻禾与,你信息素是什么味道?”
闻禾与目光落在盖着自己衣物的beta身上,宋胜意身体舒展开,显出颀长的少年身形,“一种冷沉木”
“宋胜意。”闻禾与忽然止住话,轻而急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拉开他脸上的外套,宋胜意被刺眼的阳光照得眼睛一痛,正要生气,抬头望去,alpha掌间的蝴蝶此时完全张开了翅膀,扑棱着飞在低空。
宋胜意一个激灵坐了起来,望着它,蝴蝶在贴近地面的半空调整姿势,飞行的频率有些不稳,在它将将坠落前宋胜意伸手托了它一把,小家伙的翅足轻轻点了点宋胜意的皮肤,带来一阵酥痒,很快重新飞向了空中,越飞越高,漂亮的翅膀在林间阳光的照耀下折射出让人炫目的光彩。
宋胜意激动地抓住闻禾与的手臂,指给他看,一眨眼工夫,那只蝴蝶在跃过一片丛荫后,完全消失在了林间。
坏蝴蝶p
闻禾与向学校申请的创新实验室很快通过审批,最近正忙着寻找合适的材料。
闻禾与查看手机上的文档记录,一个月49次的实验记录里,始终达不到他想要的最好的效果。
很快诊室门外的呼号机叫到他的名字,闻禾与合上手机,拿起手中的挂号单,在进门前扫了眼墙上心理医生的履历。
闻禾与简单地向医生说明了自己的情况,对面的医生时不时低头做着一些记录,“除了自残行为,还有什么过激举动吗?”
闻禾与瞳孔沉默:“没有,那些只是想法。”
医生问他:“为什么自残,从刚刚的对话来看,你很抗拒你母亲对你的这种惩戒方式。”
闻禾与低头摸了摸指腹微微凸出的茧子,“有时候,它能给我带来快乐,可以帮助我冷静思考。”
医生点了点头,脸上挂着标准的和善笑容:“你内心深层并不觉得自己有错。”
“可我需要改正。”闻禾与说。
医生有些意外,“通常都是家人干预才能发现病情,病人主动发现、治疗病情的情况也是在疾病给他们带来痛苦的前提下,根据目前的评估报告来看你并没有感到困扰,我很好奇你治疗的动机会是什么?”
闻禾与静默片刻,坦白道:“我喜欢上一个人,想变得健康一点。”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哪里生病了,闻禾与只是觉得他不好,他拥有的和能给出的东西都不好。就像那只蝴蝶,他第一念头会想做成标本,这样就能永远属于他。
他对宋胜意同样有过这种想法,闻禾与不只一次想过在宋胜意不喜欢自己的情况下要如何强势地掠池夺地,用留住蝴蝶的方式留住他,这种疯狂的念头这几天几乎逼疯了他。
也许正是因为宋胜意不喜欢,不喜欢他留住蝴蝶的方式,也不会喜欢被掏空身体的蝴蝶,闻禾与常常在深夜坐起来,觉得自己处在某种极度危险的边缘,梦见变成那只被掏空身体的蝴蝶。
“医生,我严重吗?”闻禾与问。
“有一些,不过可以干预,只要你肯配合问题不大。你最好每周过来做两次心理治疗。”医生在诊断书上写着什么,“我再给你开一些药。”
“不用,”闻禾与回绝了他,心底松了一口气,“心理治疗我会准时到,药物不需要。”他目前的身体不能随便用药,除去不确定的副作用和危险,他来这家诊所避开了喻敏静的监视,贸然服药在定期的血样检测中会被察觉。
“那你记得坚持治疗啊。”医生从抽屉里递给他一个很小的盒子,“给你布置的作业,里面有四颗向日葵的种子,养护植物能让你心情平静。希望你结束疗程时,能够至少存活一株。”
闻禾与接过,把盒子放进外套的口袋,眸色很淡,“好。”
中午吃饭,宋胜意看出闻禾与有些走神,难得地没有开展令人怒气值飙升的话题,宋胜意想起刚出成绩的模考,问他:“这次没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