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提发财,他……”钟氏这回,是重重一叹。“怎么啦?”李娇娘听出了话外之音,钟氏男人有什么情况?钟氏默了会儿才说,“他运气不好,一直没有挣到钱。”脸上带着怒意。估计不像是运气不好的原因,一定是别的情况。打破沙锅问到底,是最败人际关系的。李娇娘不问了,只说道,“现在这世道,发财难啊,看看骆诚,不就是这样的?他不用养老养小,家里依旧是破破烂烂的。”话题转移,钟氏神情才缓和下来。她笑着道,“骆诚以前只有一个人,没人提醒着,如今有你帮衬着时时提醒他,他迟早会发财的。”李娇娘笑道,“哈哈哈哈,托六婶吉言。”……骆诚行动很快,不多时,西侧间屋子就被他搬空了。他将那块他睡觉的门板,重新装了上去。钟氏和春丫将屋里清扫干净,将窗户棂和墙壁都擦试了一番。李娇娘找出原先她睡的那块宽木板,给他们当床。“家里没有多的床了。”李娇娘叹了一声,对钟氏道。钟氏笑道,“大夏天的,不睡地上就行。”骆孙氏伸手按了下木板,皱着眉头道,“有点儿薄呢,会不会塌?”骆诚担心她要李娇娘的新床,闷声说道,“娇娘睡的新床是牛二婶送来的,牛二婶说,只给娇娘用。”骆孙氏不高兴了,“诚小子,我又没说要你们的新床,我哪能要你们的新床?我就随口说说,你咋这么说呢?”李娇娘:您老不要最好!她什么都可以让,但有两点不让,男人不让,新床不让。钟氏见他们聊翻了,打岔说道,“娇娘煮的凉茶差不多凉了吧,我去倒出来,大家喝点凉茶解解暑吧。今天这天怪闷的,晚上可能会有雷雨。”“哦,我晒的衣裳得赶紧收起来,淋了雨就白洗了。”李娇娘发现钟氏在打圆场,看她一眼,快步走出了屋子,到后院收衣裳去了。骆诚走出去,给她帮忙去了。西侧间里,只剩下了骆孙氏一家四口。钟氏要去倒凉茶,被骆孙氏喊住了。她坐在“床上”一通抱怨,“瞧瞧这个骆诚,咋这么没出息?处处想着媳妇?我也没有要他的新床啊,他咋说了一大堆的?媳妇收个衣裳,他还巴巴的跟去帮忙。这小子,咋长歪了?小时候那么聪明呢。”钟氏不说话,站着听。“行了行了,去倒凉茶吧,渴了。”……李娇娘在后院,一件件收着一早洗好晾晒的衣裳,骆诚跟在她身后,帮着她收。“娇娘,你别生气,等六叔一回来,他们就会搬走的,他们只是临时在我们家住着。”我们家?李娇娘喜欢这个词。她扭头看他一眼,笑着道,“我没生气啦,我只是和他们还不熟而已,相处几天熟悉就好了,你别多想。”“嗯。”骆诚松了口气。两人进了正屋,正要走进卧房,这时,他们听到西侧间骆孙氏在说,“春宝她娘,骆诚今天卖了野猪,手头上的钱一定不少,你去找他借点吧,春宝他爹还等着急用呢。”钟氏说道,“娘,咱们还是别给了吧,他每回都说翻本翻本,可一次都没有翻本过。”骆孙氏道,“谁说没翻过本?正月里那会儿,他不是拿回一贯钱来?那就是他翻的本,要不是你大正月的哭,他至于一直不翻本吗?你把他的好运都哭掉了!你现在少嚎他几句,他一定会大赚一笔。”李娇娘:我去,原来钟氏的男人,是个在县里常年赌钱的赌棍?老话说,借急不借穷,更何况是赌红了眼的赌棍?她才不借,但担心骆诚借。李娇娘忙去看骆诚。故意这么说骆诚皱了皱眉头,看她一眼,进卧房去了。李娇娘:“……”啥意思?她跟着进了卧房。骆诚将抱着的几件衣裳放在床上,道,“娇娘,你不用看我的意思,钱归你管呢。”李娇娘走到卧房的门口,往关着门的西侧间看去一眼,走回来看着骆诚,说道,“可他们是你的亲戚,亲戚总不能见死不救吧?”她的意思是,不救赌棍!一个子儿也不借!跪着喊她祖宗也不借!但她得顾及下骆诚的想法,所以,她这么问。钱归她管,但她不能全权当家,有说有商量,才是夫妻之道。如果骆诚说要借,她可以适当的让下步,再敲打下对方,但不借第二次。骆诚摇摇头,“我不认,他们就不算亲戚。”李娇娘眨眨眼,“怎么讲?”骆诚神情黯然,“自打爷爷病倒在床,九婆就不让九公来我家。爷爷过世的当天,我去找他们家求帮忙,但九婆不让家里任何人来。不过,九公后来悄悄追上我,送了我三百文钱,后来还时不时的送些米面给我,直到第二年他过世。所以我收留他们,是记九公的恩情。如果不是九公,我不认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