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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第1页)

轻玉手一松,沉重的床单就掉进水里,几滴水飞上两人的旗袍。她站起来,在原地溜溜地走两步,要摔倒似的,幼苓忙扶住她,只听她说道:“我以前全当别人都不知道,是我蠢了,像小姐这样聪明的人物,怎么可能没一点儿察觉呢,床单被套自然是我来洗,卧室也只有我能进去打扫,别人想帮我,我还不敢呢……真是……真是造孽的……”幼苓让轻玉在藤椅上坐着,自己脱掉风衣坐在小凳上,腕上的玉镯子浸进水里,她边搓床褥边道:“这些年苦了你了。”夜里书房,熏了一炉凉森森的檀香,窗外的棕榈树,叶大枝重,影子在磨花玻璃窗上散成山鸠色一片。“你怎么可以做这种事!我!我看着他长大的!他不懂事,爸爸您也中邪了吗!?”幼苓坐在沙发上,两手绞扯着手帕,又骂又哭,“不管怎么说,丛飞不能跟着你去美国!”年底,李成梧将重新任职,前往美国。此刻,他揉着额头,不言语。幼苓哭累了开始抽烟,雾气越来越浓,窗户忽地被什么碰了一下,接着噼里啪啦,玻璃窗上洒豆子似的,暴雨落下,一声惊雷乍响,李成梧一个激灵,仿佛醒了。“行了,你回吧,我去跟丛飞讲,让他留在这儿。”————幼苓拉开鸠紫色床帏,白得像墙粉的身子摇晃在穿衣镜里,她套上一条吊带丝裙,再罩上一件乔其纱旗袍,芽青色的乔其纱透出内衬裙,若现若隐,若黄若青。她随意将头发拢出,看着镜子里冷冷一张白脸,款款地扣领子。“你要去做什么?”周宝晖醒了,翻一个身半睁着眼瞧她穿衣服。幼苓答非所问道:“下周天的船,可别记错日子了。”宝晖沉默良久,嗫嚅道:“姐姐,跟我一起走吧。”幼苓打开衣柜,扯出一个半旧的漆器镶珍珠贝母盒,拉开抽屉,一股封闭的潮气散出来。她在一堆玳瑁、钻戒、耳坠子里头乱摸,到尽底找,七颠八倒,摸出三块不同色的蓝宝石,一时分不清哪一个是自己的婚戒。她想起周宝怀的模样,打了个冷颤,对宝晖道:“我家又没出事儿,我走什么?也别叫我姐姐,我只有李丛飞一个弟弟,这颗送你了,抓紧这两天儿卖掉吧。”宝晖一伸手,接过她扔来的戒指,看了看,嘿嘿笑道:“你的婚戒,那我可要收好了,不得卖。”幼苓瞥他一眼,瞧他一脸流里流气,又想起树倒猢狲散的周家,心里叹口气,出门去了。前一个月,正是深秋的时候,周烨屏被定汉奸罪,人们说他正要去南京伪政府任职,路上飞机失事了。周烨屏死讯传来的时候,幼苓捏着报纸坐在沙发上,想起这栋房子还是周烨屏送的,四周墙壁忽然就变得凉森森。窗边的芭蕉叶像一把巨大的扇子,把所有的爱恨乱伦都扑冷了,往日的哭喊、呻吟和周家的老老少少,都横陈在地砖上,潮水退去,太阳的光辉蒸腾着最后的热气。周宝怀从楼上跌跌撞撞冲下来,看看幼苓,又看看她手上的报纸,在客厅里踱来踱去。幼苓厌恶宝怀的自卑和小聪明,一个为了受父亲重视,对父亲和妻子的私情推波助澜的可怜人。可是他不知道,他父亲太知道他了,周烨屏老早就告诉幼苓,老二一身阴沉沉的丫头气,小心思多,大任不能当,还恐坏了别人的大事。幼苓一进家门,就自私自利,而宝怀在周家,面对兄弟、继母、父亲和父亲的姨太太们,活得越发阴森、冷漠、多虑。沙发几上一盆快凋谢的鸳鸯茉莉,像一盏盏浮肿的烂脸,记不得多久前它们还香气笼人,如今已成一粒粒香气已消的浮沫。突然,周宝怀疾步走到她面前,扑通跪下,握住她膝盖上的手,神情哀恸,他说道:“幼苓,快……快把婚离了,你尽可能地告我、污蔑我,我都认,我都认,你……你要快些离开这个家……”幼苓垂眼看他,脚尖在低跟织金拖鞋里头微微一动,冷静道:“我还当你势要找我报仇呢,我能污蔑你什么?汉奸么?”宝怀微愣,急道:“周烨屏是汉奸!我不是!”“哼!他是吗?”他又低下头,伏在她膝上,嗫嗫嚅嚅,声音像一条稀薄的小河:“他是,他是,他和姓梁的一起骗了好多军火钱,他就是汉奸,幼苓,你爱他,你不爱我,我说的你不信,他什么都没说,你就相信他。”半晌,看着他一耸一耸的肩膀,幼苓道:“我不爱他。”她把他的脸挪开,起身道:“明天,明天我会带来上讼书,离婚协议也要让你签字,你的申辩书必须有我的律师过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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