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文作听着,沉默地点开了新邮件的附件。相片里的女童,大约只有四五岁,却染着一头墨绿的头发,手里抓着一个没有头的娃娃,赤脚站在老旧的窄道楼梯上,周围一切装潢陈设扑面而来一股历史的厚重感,像是上个世纪有钱人家才有的环境,墙面上还挂着女孩的千天照。女童刚睡醒,白色背心小短裤,一头蜈蚣辫松散着,她歪着头,一双菱形大眼睛,低垂着眼睑,居高临下的神情放松看着镜头,高挺的鼻子,樱桃小嘴……几乎是等比例放大,只是现在瘦了不少。隔着玻璃屏,罗文作抚摸着女孩的脸孔。“满屋子烧焦的味道。”阿随捂着鼻子走进来,神情抱怨,“你在干嘛呢。”罗文作猛地一下,醒了过来。看着她,暂时没说话。阿随伸手关掉火,诧异地看他,去握他的手,有些担忧:“干嘛这样看着我?啊,你的手怎么那么凉?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你出去休息吧,我来做。”经她一说,罗文作这才感觉到自己的手心手背温度不正常。“你不会。”“也没那么难吧。”“去换衣服吧。”罗文作不置可否,“下山去吃。”“好吧。”离开前,阿随又看了他几眼,还是浓浓地担忧,“要不别出去了,做火锅吧?上次逛亚超,拿了两包底料。就这么定了,你出去吧,我来备菜。”“……好。”离开厨房,到了二楼,罗文作说:“联系周霏,我要见她。”作者有话要说:《va(r)nitas,vanitas(oniavanitas)》poraetern&theensebleofshadows《活在死亡出土的那天》当天晚上,罗文作做了一个梦。梦里,他潜伏在一条通风管道中,视野被割分成几个格子,全部通向下面空旷亮堂的密室,错落有致的聚坐着三三两两一些非富即贵的男人,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着,落在台上。一个八九岁年纪大的女童,白绫缠身,肩披着一条轻薄的袍子,化着几乎分辨不出五官的妆,在舞台上跳着诡异的舞蹈。一舞毕,女童身姿缓慢地鞠躬,又跪坐于台中。台下一个坐在男人身旁的妇人,与男人盘腿的坐姿不同,她与女童一样,跪坐在蒲团上,为前面的所有男人讲解着这段舞的历史来源。转眼间,画面转到了空荡的地下室,女童倒吊在吊环上,身体,手臂,缠缚着白绫,地下室阴森,不知从哪个方向吹来的阴风,她似乎一点也不怕冷。像是走马灯,一直转着,直到场面很混乱,此起彼伏的枪声,刀穿刺进身体,铲子横插于泥土中,盖过了风吹动草叶的沙沙声,他被抛进刚刨出来的沙坑,又被沙子埋于地下。世界都变得黑暗,寂静无声,他浑身被什么东西压着,无法动弹,无法呼吸。“你被人活埋了。”“是我救了你,以后你得为我干活。”“听明白吗?”“否则将你扔出去喂狗,这山里吃人的野狗可多了,骨头都给你舔得干干净净。”……黑暗中,女童清脆而残忍的声音,持续在他的世界里回荡着。“他到底还能不能活?”“活不了的话,我的药膏岂不是都浪费了?”“最近的都给了他用,我身上的伤好不了,她们已经开始怀疑我藏了人。”“三天内醒不来,别救了吧,找个地方搁着,能不能活听天由命。”……“还没有醒?那就——”少女一声惊呼,将他从梦中抽离。睁开眼,只见梦里等比例放大的脸孔,在现实中错愕地看他。提心吊胆着的那口气,突然间松了下来。罗文作一个前扑翻身,将她摁在身下抱在怀里,仿佛怕她再次消失一般,双臂紧紧地缠缚着,将她揉进自己的怀里,“山崎……”谭山崎浑身一僵,有多少年了?没从这个人嘴里听到自己的名字。“你……都梦到了什么?”她语气迟疑地。一开始,罗文作没有回答她。过了好一会儿,才把还记得的告诉她。她突然间有点尴尬。“你怎么突然就想起来了。”“别的都没想起来,就想到我威胁说把你丢出去喂狗?”“罗文作你良心被狗吃了吧?”她气急败坏道,“我当时对你可不赖。”“怎么还恼羞成怒了。”罗文作闷声道。“……”“你怎么就想起来了,契机是什么?”谭山崎还是不解,摸着他的头发。“你小时候的照片。”“嗯!?”她一怔,“哦。”想起来了,“查得真快,没为难周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