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家没空搭理周遭的一切,她只想着去看看唐永,去看看那个她曾同床共枕的夫君,是否真如乌鸦所说手拿利刃杀了她的亲近之人。
夜越来越深了,空气中飘着草木清新的味道,以及血腥味。
无人惊扰的游廊,影子拉得长长的,也孤单。
池钗花垂着脑袋,手里的发钗被她死死捏住,直到拐了个弯,终是要见面的。
月洞门上一块匾额:
竹语轩。
池钗花仰头将那三字反复地念,是她取的名字,在新婚那月,他求着她取的。
静悄悄的夜,她就毫无声息地走进去,望向亮着光的窗。
一个人影印在纸窗上头,时不时动一下。
池钗花走几步,又停下来,她听到了唐永的声音,还有别的女子。
似乎喊着:“老爷,老爷。”
乌鸦跳几步,在池钗花肩头蹭了蹭。鬼魅般诱惑的声音,游离出她的喙。
“小姑娘你听听,是女人和男人在嬉笑打骂,你可听清了?”
池钗花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窗户。
“听清了。”
乌鸦像是在偷笑般:“唐永啊,不光抢了你喜欢的人,还不干不净呢,留着他做什么嘞。这样不自爱的夫君,你难道还要?”
“他不是我夫君……”
池钗花说着,用指节擦去脸颊上的泪痕,她的眸子里早没了光亮,低沉得像一潭死水,连孑孓都不在那儿生长。
女儿家又说:“是有肌肤之实,但从未换过真心的陌路人……”
话毕。
书轩内男女欢笑之声响亮出来,像个巴掌扇在池钗花的脸上。
乌鸦咯咯咯的讽了几声,她扇动翅膀,飞到池钗花另一个肩头。
“那接下来该做什么,小姑娘你应该知晓吧。”
池钗花倏地抬头,她先是缓慢地走几步,后来步子的速度越来越快。
直到屋门就在眼前时,她停住了脚。
近在咫尺的枕边人,在她面前嬉戏。女儿家愣愣地捂住自己的小腹,与乌鸦说。
“我今日才告诉他呢。”
乌鸦歪歪头:“子嗣?”
“不,是野种。”池钗花用力锤了下,“他说是野种,那他就是条野狗。”
女儿家的面容逐渐凶恶起来,明明是一张生气都不忍蹙眉的脸。眼下怒火被点燃,如同修罗附体,怒目圆瞪。
肩头的罪魁祸首还正欢快地煽风点火。
“没有刀怎么手刃负心汉,我可以帮你,小姑娘。”
池钗花扭头:“帮我?”
“对,帮你。”
乌鸦咯咯地笑了几声,她的喙吹出一口气,气将她包裹,随后幻成人间女孩的样子,坐在池钗花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