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问题来了,李酒商从被押送到县衙至今,已经过了三天,那么李酒商继室兰姿背上的新鞭伤,是谁造成的?一个人,不可能同时出现在两个地方。这就与李酒商继室兰姿的供词,形成了悖论。五个粮马商为了让李酒商百分百成为背锅侠,不仅摇来了李酒商继妻这个证人,还可提供了他们与李酒商往来的书信,作为佐证。李酒商看着五个粮马商提供出他们往来的书信时,他就知道一切都完了!他们约定过,所有的书信都要的【阅后即焚】,没想到,只有他自己遵守了这个约定!这群大傻逼!他受不了了!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倒在这种看似毫无破绽的破绽上!正好前一天,李酒商也做了和他们同样的准备。只不过,李酒商提供的不是书信,而是账簿和交易契书等等,各项与窃税相关的原始资料。李酒商提供的罪证和五个粮马商提供的书信,正好合成一份相对完整的犯罪证据,正好将他们整个犯罪链,指证得干干净净。黄定洲:“……”他见过作茧自缚的,但是没见过,作得这么彻底的。这案子到这里,已经很明朗了,六个嫌犯拉了至少三十六个群,没有一个人将自己的后背交给其他人。各个都非常聪明,懂得明哲保身的真理。然后,都死在真理上。说实话,纸糊的墙,都比他们之间的塑料情来得坚固。而身上后院,刚验完伤痕的兰姿,还在想着怎么让两个仵作和谢主簿为她做伪证,她没有别的本事,从小接受的训练都是怎么勾引男人,做得最成功的案例,就是嫁入李家,将李酒商勾得晕头转向,不仅发卖了原配的女儿,还将李家的财产搬回娘家,只是,现场这三个男人,不像李酒商那么好下手,都在她面前,端得一副君子的样。她还能不知道男人是什么德性么?给个骨头吊着,就能流哈达子的色胚子。她将目标投向了谢主簿,这个掌控全场的男人。她的目光忍不住在对方精壮有力的腰身上流连,她收敛了自己魅惑的神色,抓这白棉布将自己包裹起来,摆出端庄贤淑的姿态,她很清楚,有些男人,不好风骚狐狸精那口,喜欢端庄的大家闺秀。“谢主簿,妾还未曾跟您见礼,实在是失礼了。妾只是太害怕了,”她柔弱可怜地看向谢主簿,她的情绪像是要崩溃了,却又故作坚强,红着眼眶,晶莹的泪花要掉不掉的,“妾实在受够了李郎的虐待,他,他,根本不是人,他不仅会打妾身,还会叫别人一起鞭打妾身,让妾身服侍与他有合作的商人,妾出身书香之家,未曾经历过如此可怕的事情,妾身也曾想死了,一了百了,可是妾身有了孩子,妾不敢死,妾的儿女还小,若是妾去了,谁来照顾妾的孩子呢?”她难堪地扭头,不去看在场其他人的神色,继续道,“端看他对原配姐姐的女儿,就知道他有多可怕了,李家的家底也不差,再怎么样,让女儿嫁给普通人做正室,绰绰有余,但他竟将自己的女儿,像奴隶一样送给人当婢妾,这婢妾的地位多低贱,你们也知道,妾实在太害怕了嘤嘤嘤。”老仵作和王仵作听了这番话,都忍不住对她投以怜悯的目光,他们正打算开口安慰她,就被谢主簿冰冷的视线劝退了。谢主簿微笑,“你说的每一句话,都会成为呈堂证供,本官会记录好供词,不必担心。”李酒商继室兰姿听到这句话,整个心仿佛坠入千年寒冰,比杀了十年鱼的刀还冷。她不敢置信地看向对方,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无情的人!她浑浑噩噩地穿上衣裙,被衙役带着重新回到公堂,然后,她才发现,刚才的打击根本不算什么!!她辛辛苦苦做的验伤还没派上用场,这几个蠢男人就已经互相将自己的老底揭穿了。当她听到李酒商挂名在岳家的产业都是用了假的书契时,她气得脑子都要冒烟,整个心脏都在颤抖,她根本听不到其他人的声音,只想跑过去踢死这个蠢货!她自诩已经将对方迷得神魂颠倒,没想到是她被耍得团团转。她瞬间站起来,飞奔向李酒商,一巴掌朝对方脸上扇过去,李酒商被戴上了镣铐,一时间没躲开,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清脆的巴掌声,让整个热闹的公堂,瞬间安静下来。她像个喷火龙,四处喷溅毒液和火舌。“李子远,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我为你忍受了多少的痛苦,为了和你在一起,我连清誉都没有了,而你呢,一直把我当成傻子耍,是吗?那我们花前月下的誓言算什么?你发过誓,会好好对我的,骗子,你这个骗子,骗子,死骗子,没用的死骗子,骗子,骗子啊啊啊啊。”李酒商比她更愤怒,像一头发狂的狮子,恨不得扑上去,一口咬断她的脖子,“呸,老子对你这个贱人还不够好吗?你把公账的钱往娘家搬,老子说你什么了吗?你娘家吞了上百万两,有给过老子半点帮助吗?没有!你们一家子都盯着老子的钱袋子,要不是老子留了一手,现在老子不仅要给你背锅,还要将家产拱手相让,你当老子是冤大头啊!!活该你是个私生女,就你这蠢相,除了会卖弄风骚,还会做什么?花楼里的花娘都比你有情义!”,!“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她双手开始疯狂乱抓模式,将李酒商的脸抓得满脸血痕,可见下手多狠。直到她被衙役拉开,束缚在椅子上,还停不下来,由于她不停地尖叫,衙役不得不用破布堵住她的嘴,让她安静下来。这一场【窃税案】就这样轰轰烈烈地开场,骂骂咧咧地收场。五个粮马商和李酒商相互勾结,粮马商将官粮扣下来,做假账,零元购,窃走原本应该是税粮的粮食,作为酒原料卖掉,李酒商负责收购,双方一起制造大小契,瞒天过海。又因为利益分配不均,李酒商两头通吃,通过做假账,转移实际产业,假造负利润等办法,哄骗粮马商。不仅如此,李酒商还用类同的手段,做浮账和伪造空壳产业,挂在岳家名下,用来免税,抵扣一部分税金。虽然从这些证据来看,真相就是如此,但是,黄定洲用朱笔,将伪造空壳产业、浮账、假账、大小书契等这些关键部分,画上圈。他们的确有做这些,但是这些真的是出自他们自己的手吗?他们的账房只负责做真实的内账,这些对外的账簿和书契,他们的账房都一无所知。从这场审讯来看,黄定洲不认为这六个人会有这么聪明。黄定洲在审理案件之前,仔细地研究过晋朝的税务,包括律法,缴税流程等等,可以说是非常严苛,想要从中获利,又隐瞒十几年不被发现,除非那个人是个天才,或者是一群聪明的专业人士团伙作案。很显然这六个人不是天才,也不是专业人士。那么,是谁,在他们背后提供专业技术支持呢?黄定洲陷入了深思,对方隐藏得非常完美,这六个人互相揭底都没有将其暴露出分毫。这样的情景,似曾相识。他审理【山匪案和走私案】的时候,就有类同的一幕。黄定洲拍下惊堂木,宣告结案退堂。按照晋律,窃税金额超过百两,需要十倍缴还窃税金,每窃税一次就要施笞刑一百下,并流放岭南。对他们的宣判,黄定洲按照晋律,宣判粮马商十倍缴还窃税金,在百日内缴清,根据他们窃税的次数,每个人都要施笞刑一万多下,并流放岭南。为了让他们能活到流放岭南,笞刑每次施刑不超过百下,伤好后再继续施刑,直到领完全部笞刑为止。这样的宣判,令他们当场感受到了绝望,这比死还恐怖,生不如死。他们连咒骂的力气都没有,吓得当场尿裤子了。黄定洲下午还有关于【琵琶女春娘偷窃畏罪自杀】要审理,他直接下令将这些人押入大牢,然后便宣布午休一个时辰。大部分是去休息了,但是少部分人却匆匆吃完午膳,就又开始马不停蹄地开始干活。自从黄定洲发现谢玉砚在刑讯上的技能很有一手,他就让谢玉砚负责一部分的刑讯工作。黄定洲用过午膳,就开始写【窃税案】的文书,一份提交给上级京城府尹的,一份是给皇帝的。给京城府尹的是阉割版的,只有表面有证据的这些内容,包括他的宣判等结案陈词。给皇帝的却是ps版的,不仅包含了有证据的这部分,还有一部分他对案件的推论,他倾向于这个【窃税案】和前面的【山匪案】、【走私案】一样,都是谋逆之人,开源的一种方式,用非法敛财的手段,迅速积聚财富,为谋反做准备。韩老爷及其夫人已经被下大狱一天一夜了,他们两人原本吵得不可开交,但是到了大牢,被这充满血气和阴森的牢房,吓得互相拥抱在一起取暖,原本的矛盾,在这一刻,暂时性达成和解。他们倒是想伸冤,但是喊了大半天都没有人搭理他们。当衙役推着一群像死狗一样的人,进了大牢,他们看得瑟瑟发抖,生怕下一个被这么对待的人,就是他们。韩老爷比韩夫人还害怕,“夫人啊,这,这,你说我们贿赂他们有用吗?”韩夫人冷笑,“你这句话从昨天说到现在了,你看这群卑贱的泥腿子有搭理过你吗?都让你好好打点一下县衙,给新来的县令一点好处,你是怎么做的?整天往酒楼里跑,中公的钱都被你花在那贱人身上,有听到个水花响了吗?!!”韩老爷十分委屈,哭唧唧“这,这,还不是为了咱们韩家,朝中没有了靠山,这韩府的牌匾什么时候被撤了都不知道,这云县的县令换得有多快,你又不是不知道,真正把控云县的人,除了梁主簿就是那酒楼的主人了,咱们打点谁不都得先打点那位吗。”“蠢货!梁主簿都被搞下台了!自从新县令来了,这大牢有空过人吗?那位是谁你知道吗?你巴结人家多少年了,人家搭理过你吗?现场热乎县令在那里,你不去把大腿,你心比天高,非要搞那些有的没有的,你不入监狱,谁进监狱。”韩老爷唯唯诺诺,“还有你啊夫人。”,!韩夫人:“……”她一时语塞,被韩老爷气得要死,瞬间不想说话!她嫁的是什么蠢人!还不如剪了头发去当姑子!至少不会被蠢事!不会被气死!当衙役来传话,喊他们去公堂时,韩夫人立刻推开死死抱着她的韩老爷,一马当先站起来,颇为豪爽。韩老爷吓得直哆嗦,赶忙跟着站起来,跟在她后面,就跟老鹰捉小鸡差不多了。一旁值守的衙役看到这一幕,都忍不住要翻白眼了,特么这对夫妻真是奇葩,从昨天到现在,这个韩老爷就没有坚挺过!就连到饭点喝粥吃馒头都要韩夫人先吃一口,韩老爷才会吃!生怕被毒死!韩老爷被手铐和脚铐磨得手脚发疼,走不了太快,跟不上韩夫人的脚步,又不敢吭声,只能在后面唉声叹气,然后被衙役催着喊着走。等他们到了公堂,韩老爷滑跪的速度比韩夫人还快。他一进公堂就立刻滑跪下去了,“青天大老爷,小的冤枉啊!!”韩夫人当场翻白眼,无语至极。“青天大老爷在上,小的对天发誓,小的从没有私会过安乐酒楼的琵琶女春娘!!小的要是敢说谎,就,就让天打雷劈,劈死小的!!”恰好这时,外面万里晴空,突然打了一声响雷,吓得他瞬间闭嘴了,瑟瑟发抖,十分滑稽。在一旁的韩夫人,瞬间变了脸,十分愤怒,“好啊,你连老娘都骗!连老天都骗!老娘打死你这个蠢货!”:()伸什么冤,全拉出去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