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年纪尚小,看不懂顾炎武的文章,却常听他兄长说顾先生是个旷世之才。
至于棠戊先生,则是常往《新思报》投稿的另一位奇人,其文章大巧不工,平实中有大智慧,更容易被现在的韩愈接受。
坐在上首的杜有邻则是微微皱眉,他凡事都站在天子这边,对姚汝能的文章自然不满。
另外,《新思报》上的一些内容,杜有邻也颇为排斥,这些年隐居少陵原,他几乎是看都不看这份报纸。
随着姚汝能到场,时间也到了隅中,可文会还没有开始,场馆渐渐安静下来,有人低声议论起来。
“怎还不开始。”
“李太白还没到。”
“怕不是醉了,李白斗酒诗百篇,长安市上酒家眠。”
“今日该是‘风吹柳花满店香,吴姬压酒劝客尝’啊。”
“秦淮河聚会怎么少得了李太白。旁的不说,就是这门前的文德桥,就是因他曾在此饮酒观月,遂有了‘太白醉卧捞月处’之说……”
正议论着,一人大步而来,朗声道:“王公、杜公,以及诸君勿怪,我来得迟了。”
杜有邻并不认得这人,还是王昌龄俯过身来,低声道:“这便是崔洞了。”
崔洞一到,众人纷纷侧目,因知如今他已是富甲天下了。
投入海政的名门世家很多,但持有最多股券的个人就是崔洞,当年被人弃之如敝履的券书,每一份都成了能源源不绝开垦的金矿。
他算是当今大唐海商的代表。也是从世家大地主到海商的转变的第一人。
今日这场文会虽是以王昌龄的名义办的,但出钱的却是崔洞,他才是真正的东道主。
在场的都是文人,一向看不起商人,但崔洞并不是完全的商人,他的诗才胜过了在场的绝大多数人,属于有钱之后依然还爱好诗文。
“杜公,久仰了。”
崔洞对杜有邻十分敬重。
这种敬重来源于他对当今天子的崇拜。
说来荒唐,博陵崔氏嫡支的公子与以狠辣手段打压世家的皇帝本该水火不相容,如今却是目标一致,思想共鸣。
崔洞不仅坚信大唐的未来,对天子的诗词文章思想,乃至一言一行都无比信奉。
当然,世人更爱的还是李太白。
连杜有邻也是先问道:“太白先生未与你一道前来吗?”
“是啊,太白先生怎还没来。”
提起李白,众人都伸长了脖子,满是期待地看着门外。今日不少人都是为了李白来的。
韩愈也是握紧了拳头,眼睛发亮,心里不停地有个声音在呼唤。
“李太白,李太白!”
然而,崔洞却是团团一揖,道:“诸君,抱歉,太白先生本是要来的,只是……”
王昌龄听到这里已是苦笑,心知以李白的性格,今日只怕是不会来了,但不知去了哪里。
“方才在长江边遇到了一群白鱀,太白先生兴致上来,乘舟与它们一起遨游长江去了。”
换作任何一个人,都不会为了这样的理由抛下那么多的名士文客。换作任何一个人,众人也都不会原谅他的任性妄为。
也只有李白,人们喜爱他,喜爱的就是他的自由与不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