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辰嬉笑道:“营业执照和法人都是你,不然你直接把它送我。”
两人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病房里传来一声似乎转醒、却又十分痛苦的呻吟。
贺昀之不再与他多说什么,推开门往病床前走去。
辛辰也跟了上去。
小鹿却并没有醒来,他紧闭着双眼,挣扎于噩梦之中,伴随着惊怖隐忍的低泣,整个眼周都泛出了红。
贺昀之怔了怔,伸手想要将他晃醒,在触及那片瓷白柔软的皮肤时,却一时又顿住。
辛辰在旁道:“看起来好弱,完全不像他了,那个人怎么可能露出这样的表情……”
贺昀之最后只是用手指不断抚着他紧皱的眉心,喊着:“醒醒!快醒醒!”
皮肤的触感薄软而脆弱,眼珠的弧度在手指下反复滚动滑过,里面像是蕴含着一汪水,稍微用力就会弄破了一样。
在那带着紧张的急迫呼唤下他终于睁开眼睛,却在看到他的剎那浑身战栗,甚至妄图挣扎后退,仿佛看到了什么极为恐惧的东西。
贺昀之双手按住他的肩膀。
他甚至听见自他胸腔里透出的,心肺剧烈震颤而发出的哈气声。
“是梦,醒醒!”贺昀之骤然喝道。
小鹿的身体僵了一下。
贺昀之转而一手抚住了他的后颈摩挲:“是梦,只是个梦,醒过来。”
小鹿瞳孔颤抖,惶然地盯着他的面孔,好一会儿,紧绷的肩膀才渐渐松弛下来,嘴唇动了动,轻到近乎无声地说:“贺……昀之。”
贺昀之是从他唇形上分辨出来他是叫了自己的名字。
“没事的,只是梦。”手掌垫着他后脑勺,扶着他,慢慢地,将他重新塞回被窝。
贺昀之坐在床沿,一时没了其他反应,目光停留在他脸庞许久,直到见他呼吸渐渐趋于平稳,似又进入梦中。
辛辰皱眉,轻声道:“哥,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看着病床上那人的模样,他似乎没有那么讨厌他了。
他叹了口气又道:“你知道他爱的是那个人,只是现在还没记起来而已。你想夺人所爱——或许这个词不恰当啊,只是这么个意思,但你自己对他又没办法完全释怀……我懂你心里的矛盾,但这样只会让两个人都痛苦。”
“或许我是应该让他离开。”
他那满腔懵懂赤诚的狂热会持续多久呢。
这一场似是而非的感情骗局又能持续多久呢。
因为他与贺如真相见而暴怒,然而事实本该如此,他们从来才是一对。
他的愤怒是一种混乱、危险的,失重的节奏。
自他活生生地、重新出现在他面前的这么长段时间里,没有欣喜与欢情,没有什么恋爱的柔肠百结。
多的是一些夹杂恨意的无耻爱欲,仗着他失去记忆不会反抗下流至无底线地报复,满足着隐秘而肮脏的私欲。
偶尔午夜梦回去想这些事,也为自己竟能如此轻贱欺辱一个人而感到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