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弃似乎意识到了自己行为不妥,他认真道:“抱歉,是我多言。”
事实上颜汣并没有生气,他自己都做不到坦诚相待,自然也不会要求别人,只是此刻看着那双墨玉般的双眼充满歉意后,他开始不自然地回避目光,同时心中暗暗吐槽对方。
楼弃平日里一副冷冰冰的模样,但事实上经常语出惊人,如今面对对方真诚的道歉,颜汣不知为何三两句岔开这个话题,不打算和面前这个闷骚的家伙继续讨论刚刚的事情。
是的。
这些天的相处下来,颜汣已经暗自给楼弃打上了闷骚的标签。
岔开话题后,颜汣沿着楼梯下去刚好碰到从这里回来的李福春,在对方热情地招呼下,稀里糊涂地在餐桌旁坐了下来。
“这掌柜特意吩咐的,颜公子大病初愈,还是要补一补。”
“多谢。”颜汣看着面前的板栗排骨汤微微点头道谢,闻到浓郁的汤香后,肚子竟开始感到几分空虚。
颜汣先喝了一口汤,尝到味道后眼眸不自觉微微亮起,早在昨日吃古董羹的时候,他便知道客栈一定有个好厨子。
一碗汤很快见底,有如此贴心的掌柜以及能做出美食的庖人,颜汣倒还真的不想那么快离开。
惬意的午后,一切都刚刚好,颜汣眯起眼睛享受着难得轻松的时间,只是没过一会,突然传来的巨响打乱了静谧的片刻时光。
他顺着声音走出,就看见院子里楼弃拿着木板比画着,一旁是已经有了雏形的狗窝,而那只如同煤炭的小黑狗,正兴致昂昂地巡视着自己的领地。
“没想到楼兄还有如此手艺。”颜汣观摩了一番随即说道。
“他这双手最巧了。”
颜汣闻声看去,沈钰青不知何时走到了两人身边,手中还拿着一条大鱼。
见颜汣看过来,沈钰青轻微晃了晃手中的大鱼,“晚餐就吃它了。”
只是还未等颜汣回应,沈钰青就在余光中看见楼弃手上的动作,不由得大声呵斥对方的名字。
“楼弃!”
或许是因为心虚,在听到沈玉钰青的呵斥声后,楼弃身子不自觉轻抖了一下,手中的物品不小心脱落掉在地上,不过下一刻楼弃捡起用衣袖掩盖住。
虽然楼弃这种掩耳盗铃的举动很快,不过颜汣还是看见那物品的模样,巴掌大小,外表似木块,因为落到地上受到了碰撞,形态又有所变化,看上去似乎是一个小巧的机关。
沈钰青脸上的笑容似乎与平时并无不同,但就是这样温温柔柔的笑容,让一侧的颜汣甘心当个隐形人,带着几分看戏的目光打量着楼弃。
“我只想要普通的狗窝,一个普通的狗窝应该是不会吐暗箭放毒气的,你说对不对?”沈钰青带着笑容询问着楼弃,温柔的语气却让对方眼神越发闪躲。
见楼弃没有回答,沈钰青轻笑了一声,“嗯?”
“哦。”楼弃干巴巴的哦了一声,若是旁人怕会被他这般面无表情的样子唬住,但在场的两人,却都窥探到了他那几分心虚。
颜汣强忍着笑意,果真是一物降一物,看到楼弃吃瘪,他眼中的笑意越发明显。
注意到颜汣此刻的表情后,沈钰青颇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他啊是生了一双巧手,可是有时候奇思妙想太多,也不是一件好事。”
为了早日到达春归客栈,颜汣两人少绕了许多路,因此有大半的时间在荒野中,或许是因为他病号的身份,一般都是楼弃独自一人去林间寻找食物,有时那只白鹰也会带着猎物归来。
颜汣曾观察过楼弃带回来的猎物,猎物似乎是被短箭之类的东西以及毙命,因此他推测方身上似乎携带着袖箭之类的机关,现在想想若是对方身上真有袖箭,应该也是楼弃亲手所制。
听着沈钰青似乎在抱怨的话,颜汣不知想到了什么,眼中露出了一丝狡黠,没头没尾地说起他与楼弃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那人直接大喊着鬼怪逃走,现在想想当时楼兄那副浑身血迹的模样,也难怪那人被吓成这样。”
楼弃早在颜汣开始说时冷漠的眼底泛起了一丝惊惶失措,他看向颜汣似乎想阻止对方继续说的话,但迫于沈钰青还站在一旁,又硬生生的止住了动作。
沈钰青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听着,双眼盯着楼弃,等颜汣讲完后,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对方,不知为何对上他的双眼后让人感觉心中发慌。
“我还以为你只是来看看我这位老朋友,我早该想到的,怕不是你那住处又被你做的那些东西毁掉,这次见面我是应该庆幸你没有少条胳膊或者是少条腿吗?”沈钰青双眼倒映出楼弃略微苍白的面容,若不是颜汣提醒,他倒忘了检查楼弃的身体状态。
颜汣注意到那双瞪着自己的眼睛在沈钰青看过来后又转变成那副不知所措的可怜模样,不由得感叹对方变脸的速度,他也只是结合沈钰青的话一时想起那日与楼弃见面的场景,刨除掉旧庙告别后直到村庄偶遇的那几天,在他的印象中没有见到楼弃服药或者疗伤,依据见面那日对方的身体状况,在短短的几天内,对方的伤绝不会好。
让他意外的是,沈钰青竟然一语道破楼弃受伤的缘由,而且看来楼弃不是第一次因为同样的缘由受伤,想到这里他分给了对方一个同情的目光,不过很快又会瞪对方回怼过去,似乎在说他是叛徒。
两人的小动作被沈钰青尽收眼底,见楼弃还有心思做多余的心思和对方打闹,他冷哼了一声道:“跟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