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这次是真的一口气没能上来了,双眼一翻,整个人顺着椅子往下滑,冯嬷嬷用力拉着她的胳膊,巴嬷嬷也过去帮忙抱住了她的腰,春香一迭声的叫进了几个丫鬟与小厮,手忙脚乱的用春凳把太太抬了回去。等乱哄哄的人群都离去后,春香才发现老太太的脸色也不好看,她心里一惊,忙上前给老太太换了杯热茶,可还没等她把茶盅端到老太太面前,老太太就咳了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
春香端着茶盅呆住了,直愣愣的看着老太太衣服上的血迹,卢氏惊叫起来,“不得了,老太太吐血了,快来人啊,老太太吐血了,快去找老爷,叫大夫啊!”
一直站在院子里的闫憬挑了挑眉,想着要不先回去自己的院子,刚转身就看见闫慎急匆匆的跑了进来,看见站在院子里的闫憬,他的脸上顿时满是怒气,他快步到了闫憬面前,“你做什么了?”
闫憬被问的莫名其妙,“我不懂二爷什么意思。”
闫慎压了压怒气,“家里昨夜因你出了怪事,今天我出门时母亲与祖母都好好的,现在母亲怎么昏了?”
闫憬眨了眨眼,反应过来了,“二爷是问太太怎么了,哦,有人自称是我的生母,带着大爷的外室来见老太太与太太,还说大爷说了,年前会带外室生的已经三岁的儿子回来认祖归宗。太太大概是太欢喜了,一时没撑住就昏了。哦,老太太大概也是很欢喜的,都吐血了,春香姐姐让人去请邰大夫了。”
这次没能立即反应过来的人换成了闫慎,等他弄清楚了闫憬话里的意思,脸色越发难看,听到老太太也昏了,他狠狠瞪了闫憬一眼,吩咐他的小厮看住了闫憬后快步进了堂屋。不一会,堂屋里就传出了卢氏与李氏的哭声,还有闫慎压低声音的怒吼,很快,卢氏李氏被人推出了堂屋,两人皆是哭红了眼,卢氏的头发都散了,显得有些狼狈。
卢氏被推出堂屋后往前急冲了几步就到了院子里,一眼就看见了站在不远处嘴角含笑看着堂屋方向的闫憬,她上下打量了闫憬几眼后,眼睛亮了,胡乱抹了把脸上的泪水,快步到了闫憬面前,伸手就去拉闫憬的手,“二姑娘,我的二姑娘啊,我可算见到你了啊。”
闫憬身子微侧没让卢氏碰到自己,“你是何人,为什么要见我?”
得了信急匆匆从老太爷院子里赶来的闫潇,看见狼狈的卢氏,极为心疼,也不顾满院子的下人,上前一把揽住了卢氏的腰,用袖子擦拭着她的脸,“怎么这么狼狈,是谁让你受气了?”
卢氏忙要挣脱闫潇的手,闫憬却又转头看向了堂屋,“二爷,若没我的事,我可以先回我的院子了吗?”
卢氏与闫潇一起回头,闫慎站在游廊上,脸色铁青的看着这边,听到闫憬的问话后,他目光阴沉的从卢氏身上一扫而过落在了闫憬身上,“家里这两日事多,二姑娘回去后就安分的待着,有事我会让人去请你的。”
闫憬转身就走,却被卢氏拦住了,她双眼含泪的看着闫憬,“二姑娘,我是你娘啊,这么多年我一直都挂念着你,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闫憬突然打断了卢氏的话,“我奶奶与我爹都说我娘生我时难产去了。你应该是认错人了,我是闫家二姑娘。”他对着卢氏笑了笑,“你定是认错人了,我娘早就死了,前些日子我奶奶与我爹也死了,叔叔将我带了回来的。”
卢氏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闫憬却已经快步出了老太太的院子,他沿着花廊慢慢的向自己的院子走去,快到门口时,他看见了倪并荣,确切的说,他看见了顶着倪并荣脑袋的双头怪物,另一个头本该是妍姐儿,现在却空了,只剩脖颈,看起来就像是脑袋被砍了。闫憬脚下不停继续往院门走去,那怪物也发现了他,转过身来死死盯了他一会后猛地起身扑向了他。
闫憬正想着要不要躲,怪物突然身子晃了晃往一侧飞去撞在了院墙上,他一怔,看见一个人影一晃闪到院墙后面去了,看身形有几分像湛昭。闫憬停下脚步皱眉看着挣扎着爬起的怪物,有些想不明白这东西为何会频繁出现在闫家,更想不明白为何会跟着他。怪物摇晃着起身四处看了看后跃上院墙往闫泠泠的院子跑去了,可跑了没几步它就停住了,一股怪异的腥味从它身体里飘散开,顺着风飘向闫憬。
闫憬往一旁躲了躲,抬手捂住了口鼻,就见怪物脖子上顶着的倪并荣的脑袋动了动随即滚落在地,而怪物的身形也慢慢有了变化,从鱼形往人形变化,最后成了一具裸着的男尸,从院墙上跌落下来,没了动静。
闫憬又等了等,本想上前看看尸体,却听到有急促的脚步声往他这边来了,他没多想,快步进了院子半掩了院门后进了堂屋,坐在桌边托着腮等着。不一会有人推门进来,是卢氏闫潇两人,他们没有带下人,进了院子后就关上了院门,卢氏抹着泪急忙忙的走进堂屋,看着闫憬眼泪往下落个不停,“澄澄,我的好女儿,这些年你受委屈了,当初我受不了你奶奶与你爹的虐待,不得已丢下了你逃了,不过两日我就后悔了,我又回来找你,可你奶奶与你爹带着你已经离开了天京城,我到处打听都没有你们的下落,这些年真的是寝食难安,老天有眼,总算又让你回到我身边了。”
闫憬没想到卢氏竟会追到他的院子里,对于卢氏的话他是一个字都不信,她是闫澄澄的生母应该是不假的,但她又是闫潇的外室,怎么可能不知道闫澄澄的去向。他看了闫潇一眼,后者脸色有些尴尬,站在门口微微仰头像是在看景,他起身,“叔叔,她真是我生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