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憬慢慢抬脚走上了台阶,“多谢四爷担心了,我没迷路,只是感伤了一下自己而已,若我是嫡出,若我一直生活在天京城,是不是我的处境就不是现在这样的?是不是我也有穿不完的新衣服,戴不完的首饰?是不是我也会有家人的疼爱,有那么多大家族出来的少爷姑娘做朋友?是不是我也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在湛昭心里,闫澄澄是个有野心有算谋的姑娘,当初在桦荫镇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反驳他的话,还闹死闹活逼得长者无法第一时间将她弄死;回到闫家后又处处谨小慎微,该闹就闹该躲就躲,还会对他挑拨离间。这样的姑娘,定不会甘心人下的。他看着闫憬,微微眯了眯眼,等着后者把话说完,他的直觉告诉他,这姑娘接下来的话定是惊人的。
闫憬每说一句就慢慢抬脚往台阶上走一步,等走到湛昭面前,他抬头看着湛昭的双眼,嘴角勾了起来,“湛四爷,我与姐姐相比,是不是就只差了出身?”
湛昭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一步,眼里的审视少了两分,“二姑娘若与大姑娘攀比,差的自然不只是出身。但出身又是任何人都无法自己选择的,所以只在意出身,没有意义的。这里风大,二姑娘,还是请跟我快些去溢彩厅吧。”
两人都不再言语,一前一后的进了深花门,穿过院子进了灯火辉煌的溢彩厅。还未走进厅里,一股暖香就迎面扑来,熏得闫憬头晕。他放慢脚步,等稍微适应了些这股暖香,刚要进去,听到右侧传来有序的脚步声,他转头看去,一个少妇领着两排捧着托盘的丫鬟正走过来,应该是要开宴了,她们来上菜了。他多瞄一眼后就准备进入溢彩厅,可就这多瞄的一眼让他看清了来人的衣着,不由得慢慢的皱起了眉。
闫憬在自己的世界没出过国,对于其他国家的认知大多来自网络,其中有个岛国因为与他的祖国有血海深仇,使他总是下意识的对于那个岛国的动向多一分关注,也知道了那个岛国的很多传统,其中一点就是在重要时节重大场合时,岛国人会身着他们的传统服饰。闫憬也在网络上翻看过那个岛国的传统服饰,印象还蛮深,所以此时见到那两排丫鬟身上与岛国传统服饰极为相似的衣着时,他本能的觉得不舒服。
两排丫鬟前面领路的少妇到了溢彩厅门前,对着站在门外看着她们的闫憬甜甜一笑,“这位姑娘是第一次来溢彩厅吧?若有什么不合口味的,请一定告诉我。哦,对了,我是溢彩厅的管事仓木佐知子,姑娘叫我佐知子就好。”
闫憬愣愣的盯着仓木佐知子看,心里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他本以为那些丫鬟只是穿了与岛国传统服饰相似的衣服,可没想到这个管事的名字就是岛国才会有的名字。难道他此时身处的这个世界,也真实存在与他自己世界一样的岛国吗?这个想法让他惊出了一身冷汗,若真是这样,那么这个世界会发生与他自己世界一样的事吗?
闫憬听到有人叫他,他回过神循声看去,竟是木佛容,她笑着冲他招手,示意他到她身边去。他稳了稳心神,进了溢彩厅从人群中穿过到了木佛容身边,短短的数十步,他心思急转,最终决定不急着离开湛笑俪的庄子,他要先搞清楚他现在身处的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样的。
木佛容让闫憬坐在她身边,“今儿我们可真是来得巧了,佐知子说下午刚到了一批新鲜食材,做寿喜锅正合适。对了,闫二姑娘有没有忌口的?”
闫憬心想但凡来自岛国的食材他都忌口,可他不能这么说,便想了想回答了木佛容,“我吃不了鱼。”
木佛容看向走到了她们身边的仓木佐知子,“佐知子,闫二姑娘吃不了鱼,莫忘了。”等佐知子应下后,她笑着看向闫憬,“往日里与闫大姑娘来往较多,对她的爱好倒是了解几分,与闫二姑娘是今日初见,若有招待不周,还望闫二姑娘见谅。”
有人走了过来,与木佛容打招呼,为首的是湛星月,后面跟着一个姑娘与两个少年。湛星月跟木佛容打完招呼,转头看着闫憬笑着,“闫二姑娘,莫要拘谨,就当是在自己家里。这是中律哥哥与季秋哥哥。”她先介绍了两位少年,再轻轻拉了一把站在自己身后的姑娘,“这是梅月姐姐。”
闫憬见湛星月介绍的三人都与她的相貌有相似之处,想来应该都是湛家的少爷姑娘。他起身一一招呼,湛季秋与湛梅月都笑着与他招呼,而湛中律似乎并没听到他的招呼,转头看着别处。闫憬顺着湛中律的目光看过去,见湛星月正与张昊谈笑,两人神色极为愉悦。也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湛中律的目光,湛星月很快就看了过来,与湛中律的目光一触即分,随即她就笑着走了回来,与几人闲聊起来。
有不知从何处飘来的若有若无的丝竹管乐声夹杂在溢彩厅里众人的欢声笑语里,引起了闫憬的注意,他脸上保持着礼貌的微笑,时不时的附和两声旁人的谈话,耳朵却一直注意着乐声,很快乐声大了些,溢彩厅里也有其他人注意到了,他发现张昊与一对双胞胎少年都转头看向了厅外,张昊很快就回头向湛昭说了几句什么,引得湛昭也转头看向厅外,点点头后回头笑着敲了敲双胞胎的头,让两人回过了神。
湛昭与张昊又说了几句话后,目光在溢彩厅里游走,最终落在了闫憬身上。在他的目光扫过来的剎那,闫憬就收回了目光,微侧头看着木佛容等人,“木姑娘,星月姑娘,我有些喘不过气来,想出去透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