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张烨好像原本就明白一样,对着钟远航夸张地又挥手又点头,随即低头开始东张西望。
钟远航一开始不知道张烨要干什么,直到张烨张望片刻后靠近楼栋。
钟远航的家楼层不高,否则也不会安这碍事的防盗窗,张烨脱了外套,随意地扔在绿化带低矮的灌木上,卷起袖子,踩着墙体上的屋檐和空调架,拉着墙外的管道,一点一点往上攀爬。
“你疯了!”钟远航压着声音怒吼,他不敢看,又不得不看。
张烨在除夕的这天晚上,披星戴月,翻山越岭地来了,来钟远航这么个不被世界爱的人的身边。
钟远航就这么无能为力地看着张烨一寸一寸地接近自己,他捏紧了拳头,几天没剪的指甲已经有些长,扎进掌心的肉里,也浑然不觉得疼痛。
直到张烨的一只手一下握在防盗窗的铁栅栏上,钟远航才看见,张烨手上的骨节已经在不知道哪里蹭破了皮,血点渗出来,在他麦色的皮肤上不太显眼,他就踩在空调外机的平台边缘,一只手握铁杆,另一只手伸进来,对着钟远航张开掌心。
钟远航一把抓住这只手,顺着手又往上握住张烨的手臂,牢牢把他拉向自己。
“张烨,你有毛病吧?”钟远航的声音因为害怕而颤抖,他从未这么害怕过,带了哭音,“你他妈有什么毛病啊?”
张烨笑起来,他也觉得自己太冲动,但他现在握着钟远航的手,感觉到他的体温,又觉得犯这么一回傻实在是很值得。
“远航,”张烨的眼睛在消瘦的脸上显得更大,倒映着漫天的烟火,“我想你了。”
钟远航再也忍不住,隔着栅栏把额头抵在张烨的额头上,眼泪滴在张烨握着铁杆的手上,留过张烨蹭破的伤口,火辣辣的疼。
但他们都顾不上,顾不上失态,也顾不上疼痛。
“你还好吗?”张烨摸着钟远航的脸,摸他青涩的胡茬,摸他的泪水,摸还未褪尽的巴掌印。
“我没事儿,我没事儿,”钟远航紧着摇头,“就是暂时出不去,也没办法联系,熬过去就行了。”
张烨总觉得钟远航聪明,但在钟远航看来,张烨不仅聪明,还有一种令人踏实的包容,他明明知道自己现在的状况诡异,但只要自己不愿说,他就什么都不问。
张烨用自己的行为告诉钟远航,我在乎你的感受,我只在乎你的感受。
“没事儿,联系不上也没事儿,我每天晚上到楼下,你推窗户,让我看看就成。”张烨安慰的笑着,眼睛一刻也不离开钟远航的脸。
“你怎么知道……不能直接上来敲门的?”钟远航问他。
“从联系不上你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了,”张烨往钟远航的屋里看了一眼,看见了吃完晚饭还没来得及收拾的餐盘,“我刚刚其实上来过,走到门口碰巧看见两个男人在拿外卖,哪儿有大年三十拿外卖吃的?我就继续往楼上走,没让他们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