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很潦草,一个数字牵连着下一个数字,写得又重又急。
张烨看着数字,忍了很久,终于笑了出来。
真好,钟远航现在是医生了,过得比自己好不知道多少倍,真好。
张烨掏出手机,对照着纸条把电话号码存进了通讯录,替换了那个已经失效多年的老号码。
输入完号码,张烨反复对照了好几遍,确定自己没有输错,又掏出钱包来,把便签塞进了夹照片的地方,跟小葡萄的照片夹在了一起。
骑上摩托车的时候,张烨已经把钟远航的电话背了下来。
张烨骑着摩托车先回了家。
昨天晚上出来得着急,他没顾得上戴手套,深秋的晨风把他的手吹得僵冷,等他把车停到出租房楼下的时候,手指已经冻得伸不直了,拔了好几次才把钥匙拔下来。
张烨很发愁,下个月出租房就要续交房租,小葡萄现在的检查和住院已经把他不多的积蓄都掏了出去,他刚才打电话找夜班的烧烤摊老板想预支工资,却被夹枪带棒地拒绝了。
一夜未眠,张烨脑子有点儿发懵,但白天的工作他也不敢请假,他太缺钱了。
早上七点,天快要大亮了,出租房的院子里迎面出来一个要去上学的小学生。
“烨子!”小男孩儿手里拿着个包子,一边啃一边打招呼。
男孩是张烨邻居家的儿子小鹏,具体叫什么张烨也不知道,就跟着他爸妈叫他小鹏。
张烨的妈去打麻将的时候,偶尔会把小葡萄放在邻居家里照顾,张烨出于感激,空的时候也帮他们带带儿子,但他大多数时候都没空,所以经常从打工的烧烤摊儿上给他们带夜宵。
张烨呼噜了一把男孩儿的头发,“叫烨子叔叔,没大没小的。”
“烨子叔叔,”小鹏又啃了口包子,改口改得很快,“小葡萄怎么样了呀?”
昨晚上张烨把小葡萄抱着往外冲的时候,正好碰见邻居家出来扔垃圾,也知道了小葡萄摔跤的事儿。
“没事儿,还在医院检查。”张烨勉强笑了笑。
“他醒了吗?”小鹏很关心。
“我回来的时候他还在睡。”张烨没法跟小孩儿细说,但也不能骗人。
张烨不愿意骗小孩儿,善意的谎言也不愿意。
这世界上哪里有善意的谎言?谎言就是谎言。
“我能去看看他吗?”小鹏脸上透出了担心。
张烨蹲下来,捏了捏小鹏的脸,“好好去上学,等周末了,你爸妈同意的话,我就带你去看小葡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