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偌翻瞭个身。
心跳节奏很快降瞭下来,他冷静瞭很多,却也像陷入冰窖般低落。
董啸良跟他不一样,董啸良不是同性恋,交往很多女孩子,当时可能确实是一时冲动,而他自己却已经暴露瞭与衆不同的性向。
董啸良不仅替他保守秘密,而且还同往常一样相处相待,已经是很难得的瞭。
南偌闭上眼睛——果然,这个秘密还是得带进坟墓裡。
董啸良从那天晚上开始,就有意地疏远南偌。南偌被冷落瞭,倒是回归瞭之前乖仔的生活规律。
他没有去质问,也懒得质问,从董啸良的回避裡,他看到瞭这段关系的尽头,却毫无征兆地丧失瞭刨根究底的执念。
人间情感本就如此,即使是男女关系也逃不过一瞬间的失望和脱敏,更何况他们这种不清不楚的不伦之情,不追究不纠缠对大傢都好。
马上自习下课就放学瞭,南偌转著手上老旧的钢笔,觉得嘴裡有点没味儿,便从抽屉裡摸摸索索地拿出一堆零食,挑挑拣拣地拿出一□□筋糖,撕开放进嘴裡。
细细品著那段可乐味的软糖,南偌不受控制地笑瞭起来。冬季的暖阳照到他的侧脸上,映得皮肤更加雪白,美得不可方物。
同样是从那天开始,他的桌子上总会莫名其妙得多出两包零食,虾条、浪味仙、糖果、辣条,应有尽有,用脚想都知道是谁的手笔。
董啸良和三中校花的恋爱谈得轰轰烈烈。这俩人的傢庭都不错,在一衆灰头土脸的孩子中显得格格不入。他们见识得多,谈恋爱的花样自然也多。
在董啸良疏远南偌的第一天,校花隔著栏杆跟他接吻,第二天两人逃课在操场上漫步,第三天校花让人捎瞭个礼品盒给他,裡面是一块相当靓丽的手表,第四天校花抱著一捧玫瑰在校门口等他放学。
而南偌吃瞭四天吴寒山送的零食,心如止水。
可惜总有人不想让他太清净,比如现在。他正吃著皮筋糖看题呢,突然一个小东西就砸在瞭他的头上,南偌皱著眉头转身,却看见三三两两几人凑在一起,看著他偷笑。
“班长,你看董啸良跟对象这麽甜蜜,就不难受吗?”长著雀斑微微龅牙的男生戏谑地说。
他叫王路平,也属于不好管教的那种。
南偌看瞭他几眼,面色如常,冷冷道:“我难受什麽?”
几个人对视著发出阵阵不怀好意的笑声,王路平继续说:“听说你喜欢两个,还偷亲他哦,咦惹……”他发出令人不适的怪叫,随后嘲笑般大声喊,“怪不得你总是那麽干净还那麽装,娘裡娘气的,也不知道女生喜欢你什麽!要是她们知道你是个二椅子,估计也得恶心坏瞭吧!”
然而面对此番侮辱,南偌隻是面无表情地看著对方。他本就观音像,此时看来竟无端生出几分威严,让人不敢造次。
王路平缓缓收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