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些时候史蒂夫其实有注意到你家成箱的豆奶和为难民之类长期未进食的人群设计的特殊食品,但他以为是口味嗜好(是啊,现代人有什麽怪癖都不会再惊到他了),而詹姆斯显然判断这与你的健康无关,懒得跟史蒂夫解释——猫咪所需倒是事无巨细都交代清楚了。补偿心理加超高的新陈代谢导致史蒂夫相当偏爱高热量食物,同时又没储备多少在冬季价格惊人的蔬菜,结果就是老友相聚的第一顿饭,史蒂夫难过地看着詹姆斯慢慢咀嚼他俩的双份西蓝花,直到詹姆斯放下餐具,忍无可忍地朝他竖中指。
史蒂夫肯定努力了,但他的厨艺比起詹姆斯差得老远,他平时绝对是那种只追求填满肚子的单身汉。你吃个半饱就又有点想吐,于是躺回沙发上,给史蒂夫列出詹姆斯正逐渐拓宽但仍十分狭窄的食谱,开单子让两名超级士兵再跑一趟,看史蒂夫那架势,像恨不得把你的整个房子都撬起来搬走。
午后他俩打车(不然呢,他们又不会飞)出门,你状态有所改善,起身仔细参观史蒂夫的房子。一楼除客厅和厨房外还有史蒂夫的卧室,阳光最好的那侧则是史蒂夫跟你提过的画室,大到你忍不住怀疑史蒂夫为它拆了一两面墙。空气中漂浮着纯粹的绘画气味,进门迎面可见一个宜家大书架,让各种纸、素描本以及参考书放满了大半,一盒盒颜料至少都是艺术家级,史蒂夫买这些倒不会计算它们跟三十年代热狗和汉堡的彙率。与史蒂夫的素描本不同,墙上六幅尺寸不同的油画都是景物图,森林、湖泊、碧海、教堂,用色温暖柔和,有点像报刊亭边小架子上成摞摆放的明信片上会印的那些。你不禁暗自猜测它们中哪些取材自布鲁克林的老街区,哪些又是美国队长的双眼在异乡的记录,或者如果詹姆斯站在这里,能否想起些什麽。
窗边画架附近的墙面和地板上遍布飞溅的颜料痕迹,画室椅对面和墙边各立了幅半成品,能看出分别是红枫和峭壁。枫林的笔触淩乱得近乎狂野,史蒂夫提过他的睡眠问题,没準他不痛扁反派时常目光炯炯地坐在这里,从夜半奋战至天明。
萨拉:我喜欢你的画室。
你给刚到家的史蒂夫发短信,他拿出手机一看,笑得像被你抓包唱歌走调时那样不好意思。
“那就太好了。”他靠过来特别真诚地说,你一下子生出不祥的预感,紧接着他就取走了你临时扣在身旁的平板。
“我正想告诉你呢,这两周禁止用电子産品画画,你可以随便用我的画室,但至少每两个小时休息一次。”
???
萨拉:想都别想!!!!!!!!!!
(9)
关于美国队长,有个广为流传的梗叫“你以为这个a代表的是法兰西麽”,现在,你非常确定那个带小翅膀纹样的愚蠢头盔脑门处愚蠢的大a代表可憎(ursed)、混账(asshole),再不济也是变态(abnorality)。除了恩将仇报的大混账,没有任何人会企图把你跟你的平板分开。
从美国队长手里武力争抢他决定拿走的东西纯属自取其辱,所以你举起手机,用快把屏幕敲出火星子的速度发短信跟史蒂夫大战三百回合。史蒂夫的论调是不知从哪个杂牌网站扒到的长时间盯着屏幕不利于大脑恢複还会引起眩晕头疼之类的反应,然而你只有轻微脑震蕩,并不是真遭遇了脑损伤,即使不舒服也只要休息一下就好了。再者用史蒂夫的画室就意味着你得坐着画画,这才叫跟“卧床休息”背道而驰。
“不,我也画画的,萨拉,我不相信你不舒服了能及时放下平板休息。”史蒂夫拿出“国家需要你”的语气,让你感觉像个叛国者但谁t在乎呢,“而且我很清楚看屏幕和看纸不同,这些东西我多看一会儿就眼睛疼,我还有四倍愈合力呢。当然你用我的画室的时候,我也会监督你的。”
变态,死变态。
“两周而已,又不是说你再也不能用平板。”史蒂夫厚颜无耻地沖你挤眼睛,詹姆斯凑在他肩膀边,带着一种叹为观止的表情探头瞄他提示音响得跟闹钟一样的手机,“你瞧,我有70年都没以任何方式画过画,也没怎麽样嘛。”
这种时候打可怜牌?每个企图阻止萨拉斯托克斯画画的人,都应该被冻在冰里直到她老死或者横死为止。
“只是转换一下方式,说真的,你试过就会知道,什麽样的屏幕都替代不了纸和笔的手感……”
废话,你当然知道!纸是很棒,但纸上画错一笔能撤回吗?能在画了8小时后灵感突发换背景吗?又有哪间画室的笔能多过你收集的仿真笔刷?
“我相信落笔无悔应该成为真诚的绘画体验的一部分,你画下的每一笔……”
史蒂夫很快意识到他的语速还赶不过你怒发短信的速度,索性将手机往兜里一揣,一副反正就这麽着了的架势。
哈,耍赖皮是吧?你低头擡手猛扯眼睛上的加压包扎,两名超级士兵同时原地一蹦扑过来阻止,吓得毕加索呲溜跑没影了。史蒂夫也就算了,你怒视詹姆斯,强迫喉咙迸出面目全非的单词:“任务!!!”
按着你手的詹姆斯瑟缩了一下,然后:“认知错误。认知错误。认知错误。”
“拜托,萨拉!”史蒂夫边给你调整被扯歪的纱布边嚷,“就两周!你是因为我和詹姆斯才受伤的,我想确保你完全恢複!我本来想定一个月,但巴基告诉我绝对不可能……”
“我没说两周就行得通。”詹姆斯迅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