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探头却瞧见了意外的人。
路中间,马车前谢妙瑛抱着一摞书卷低垂着头让了开,她一身素衣,衣着上还打着补丁,她发髻并无任何的首饰,却仍旧收拾的干净、体面,仿佛还是那个曾经端庄的谢娘子。
孟岁檀愣了愣,谢昶下狱后谢府被抄家,谢妙瑛自然也没了依靠,她在京中名声尽毁,庸王也因谋逆而下狱,结结实实的孤身一人。
谢妙瑛也看见了他,但只是抬头对视一眼后立马低下了头,只一眼,她的眼神有复杂、有平静、有淡漠唯独没有仇恨,她怕是也知道走到今日这一步她自己和父亲功不可没,怨别人也没办法改变。
她只能尽力维护自己的体面,抛去过往,重新开始。
孟岁檀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放下了车帘,她曾经做过伤害宁离的人,若非他幸运,他又和谢妙瑛有什么区别。
马车继续行驶,谢妙瑛回头瞧着消失的马车,神色如常的迈入人流中。
而宁离,这些日子确实在忙着躲人,但还有就是阿寰和丘晏如快回来了,徐老夫人早就已经准备妥当,就连孩子出生的小衣裳也看着准备了两套,毕竟这种东西,大部分的母亲都会自己去做。
“快快,把那个太师椅上垫上软垫,阿寰身子不好,那怎么能坐,再把茶水换掉,全都换成热水或者果茶,那些腻人的糕点也换了,酸甜开胃最好。”
徐秋锦看着她这般认真,面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宁絮离开后徐老夫人开心的次数很少,宁离寻回来是一次,她升官又是一次,算上这一次,已经是第三次了。
众人站在府门前翘首以盼,大约快午时,一辆马车缓缓进入巷口。
“唉唉,快回来了。”
马车行至府门前,车帘掀开,丘晏如率先下了马车,伸手递给了车内的人,阿寰被他小心护着下了车,面对徐府这么大阵仗结结实实的愣住了。
“快进来,傻站着做甚,这日头这么晒中暑了可怎么办。”徐老夫人掺着阿寰说。
“没那么娇气师母。”阿寰哭笑不得。
她心里却格外感动,她没什么亲人,唯一亲近的便是徐府这些人,徐老夫人看在眼中,对她更好了。
宁离站在人群外侧,她想挤进去问问阿寰,奈何阿寰现在是重点保护之人,徐老夫人不让她莽莽撞撞的靠近,生怕惊了胎气。
早年大夫给她把脉时说她身子虚,又因着失去了一个孩子而元气大伤,日后再难有孕,没成想这竟美梦成真。
丘晏如淡淡睨了眼无所察觉的宁离,脸不红心不跳的说:“皎皎,马车上你嫂子落了一件药草香囊,你能否去拿一下。”
宁离干脆道:“好,我去拿。”
说完她蹦蹦跳跳的跑走了,丘晏如耸了耸肩,他也就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
马车还停在侧门,大约是马夫忘了牵去马厩,宁离刚刚撩开车帘要进去,下一瞬笑意便僵在原地,随后便转身就要跑,被孟岁檀伸手拦住。
“躲我?”他单刀直入问。
“没……我躲你做甚。”她故意理直气壮。
孟岁檀不跟她纠结到底有没有躲为什么躲,只是把人拽着坐在软垫上,宁离蹙眉要起身却又被压在了软垫上,来回两次她也不耐烦了。
“大人,你又要做甚。”
孟岁檀气笑了:“吃了我豆腐,还不想负责,嗯?”他拿手轻轻地拨弄她的下颌,连捏着下颌这个动作也没了。
哈?宁离彻底被他的厚脸皮折服了,吃豆腐?究竟是谁吃谁豆腐。
“你胡说什么,我何时吃你豆腐了,分明是你……你追着我要,而且你有情毒,一点都……不怜香惜玉,痛的要命,哪儿哪儿都痛,足以可见日后……”她嘟囔的说,脸颊上闪起可疑的红晕。
孟岁檀凝着她半响,最后却笑了,先是极淡的笑意,而后唇角上扬,最后笑得手扶住了额:“所以,你是……因为怕我同你正式房事会疼会难受对吗?”
……虽然如此,但他这么直白讲出来怎么有些奇怪,宁离震惊的看着他。
她欲辩解一番,只是这样的事叫她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原来小宁大人竟还想过这般事,倒是孟某疏忽了,竟还没小宁大人想的长远。”他忍不住戏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