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庆帝起身走到了门口,又停住了脚步:“朕过去看看,一会儿就回来陪皇后用膳。”曹皇后心中越发诧异,面上却是一脸关怀的道:“陛下看着脸色不大好,一会儿也让太医给您诊个平安脉吧。您也劳累了一天,若是贵妃那边无大碍,就早些安歇吧。”言下之意,那边离凤宁宫挺远的,别来回折腾了。曹皇后迎着男人那诧异的目光,一脸坦然。她可没说假话,也是真的一番好意。当初皇上为了方便和他的爱妃长相厮守,把离他寝宫最近的宫殿给了盛贵妃住,那里可比她的凤宁宫要方便多了,明早上朝还能少走些路,多睡一会。曹皇后看着龙辇走的不见了踪影,回身进了内殿,换了一身舒适的衣裳,一边用膳,一边回想从前她自己不顾身份天天像一个小姑娘似的各种争宠闹腾,满口情啊爱啊的,脸都红了。这些年自己是怎么了,猪油蒙了心似的,闹出了这么多的笑话,现在想想就觉得臊得慌。这一日,曹皇后没有像往常那样盯着昭庆帝宿在了哪里,身边都带了哪些人伺候,也没有去想下次要寻一个什么理由才能把他请来,一夜的好眠,醒来之后,神清气爽。同样的夜晚,昭庆帝一个人宿在了他的龙辰宫,想着今日皇后懂事得体的表现,他心里竟有些愧疚。他这些年也不知怎么了,明明心里知道不应该,事到临头,却又是不由自主的会纵着这些嫔妃,让皇后受了不少的委屈,日后一定要好好补偿她。太子府中,燕棠闭目躺在床上,手指轻轻敲击着锦被,暗自盘算着明日还要做些什么,既能让自己痛快,又能迷糊暗处那不知名的敌人。他虽然不记得那敌人的来历了,却没有忘记,“它”一心逼他昏庸暴戾之事,其实成全成全“它”,也挺容易的,只要他愿意摘下素日里为了太子这个身份不得不戴上的面具就行了。这样想想,这个游戏,还真是有趣呢。映荷庄上。那日高夫子被带走后就没了信儿,相府那边也半点后续没有。安嬷嬷提着一颗心,看着不是在菜地里浇水就是侍弄那丛草的姐弟俩,满腹的愁绪说不出口。就在她忍不住想要进京一趟的时候,小严管家总算又登了门,却带来了一个坏消息。高夫子已经被相爷处置了,不过相爷发话了,既然大小姐这么有主意,夫子的事就自己想办法吧。唐宝儿毫不意外这样的结果,她朝着小严管家伸出了手:“夫子不管请,银子总得出吧?好歹是他的亲儿子,爹爹也不想让他的嫡子变成大字不识一个的白丁吧?”小严管家掏出了五十两银票:“这是少爷接下来十个月的读书银子。”“我爹他真的说,安儿读书的事,他不管了?”小严管家不吭声,唐宝儿就当他默认了。渣爹夫妇不管正好,她索性就放开手脚做想做的事了。等到小严管家走了,唐宝儿立刻让柱子去把他爹请来,又让人请了安嬷嬷和白芍过来一起听一听。等人都到齐了,她自己拉着安儿坐到了主位,安嬷嬷白芍和周庄头依次坐下。周庄头很快就赶了过来:“奴才这几日托人七里八乡的都打听过了,按照大小姐的要求,合适的人选有两个。这两位,一个是镇上的周举人,还有一个是住在李七庄的冯秀才。”他仔细的介绍了这两人的情况。周举人原是在一家学馆中教书的,后来因为弟子中出了好几个秀才,一时声名大噪,有富商慕名而来,请了他去家中教几个孩子读书。年前,那户富商家中出了事,举家回了祖籍,周举人便歇在了家中。“举人老爷开价每月五两银子,身边要有一个侍候的,每旬休一日,来回咱们要车接车送。”冯秀才家中贫寒,好不容易考中了秀才,父亲突然去世,母亲又病倒了,为了给母亲治病,不但家中银子花了一个精光,连田地都卖了,便想着找一门差事,赚些银钱养家。“奴才去的时候,秀才老爷正在菜园子里翻土呢,价钱他没开,只提了一个要求,他想请主家行一个方便,让他带着老娘一起来上工。”唐宝儿很快拍了板:“你去问一问那个冯秀才,就说他的条件我同意了。若是我出银子,请他来学堂当夫子,让他教庄子上的孩子们读书,他可愿意?若是愿意,你就带他过来见一见。”周庄头腾的一下站了起来,一张脸涨的通红,激动的说不出话来。唐宝儿朝着他点了点头,笑道:“没错,就是周伯你想的那样。这些日子,我带安儿在庄子里转了转,发现庄子里小孩子不少,因为大人忙,也没人管他们,整日里只知道疯跑玩耍。我和安儿便想着,尽一份力,给他们提供一个机会,哪怕只是读上两年,能多识几个字,明些事理,将来不管干什么,就会比别人多几分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