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想自己虽是低品级官宦之女,但也是玉肌花貌,聪明能干。
怎么就不能肖想当朝太子,谋划一下前程呢。
路要一步一步走,饭要一口一口吃,今日全算开了个头,总要有见面的机会才能想其他。
贺兰敏想到这儿,一颗鼓躁的心静下来些许,闭上眼睛,胡乱睡了两个时辰。
第二日一早起来,梳洗打扮,处理完为数不多的几件庶务,便来寻宋玉芝。
宋玉芝却起得晚了。
她自进了东宫,一无太子太子妃需要伺候,二无杂事烦扰,比在闺阁中还要逍遥自在,倒变得懒散起来。
此时坐在铜镜前,由着侍女梳头,仍是有些呆呆的,忽听贺兰敏说要去飞山宫拜见太子妃,才略清醒了些,惊讶道:“为何要去飞山宫,是太子殿下吩咐的么?”
贺兰敏笑道:“咱两个也嫁过来两月有余了,太子虽未明示,心里也指定是不满意的,咱们怎么说也是读过书,知礼仪的官家闺秀,不能让别人指摘我们缺礼数。”
宋玉芝沉默,心想:本就是过来当个摆设,又生那么多事做什么,难道贺兰敏同自己不一样?但也没见太子对她有何不同,只不过让她代管东宫庶务而已。
“我想不如先禀明太子,或是先派个女官去飞山宫,得了允许再……”
“你怎么不明白呢!“贺兰敏打断了宋玉芝,耐心劝道:“于情于理我们都该去拜见太子妃的,何况八月节将至,太子妃又病了,我们诚心诚意的去,若只是小病,便当探望,若是严重一点,便留下来侍疾,才是本份。”
宋玉芝听了虽不以为然,却不会反驳,贺兰敏又不停地搬出一堆道理,只觉烦恼,索性道:“就听姐姐的吧,何时去?”
八月的秋天,金风送暑,垂露欲滴。
贺兰敏与宋玉芝同乘马车,前往飞山宫。
官道平整,马车安稳,贺兰敏坐得更是端庄,只一颗心忽上忽下,左摇右晃,差点要蹦出来。
宋玉芝却什么也没想,她许久未出门,忍不住侧头看向车窗外,只觉满眼葱翠,心中旷然。
正自得之时,忽见前面有侍卫站立,不由脱口而出道:“贺兰姐姐你看,有府兵,是谁来了?”
贺兰敏一惊,扭头望去,果见路边每隔一丈便有侍卫把守。
一时有人拦下车驾,却是东宫护卫左副率周驰。
贺兰敏忙撩开车帘,笑道:“周将军,是我们。”
周驰见是东宫的两位良娣,忙行礼道:“见过良娣娘娘,太子和太子妃在前面亭子里,两位良娣请下车而行。”
原来凌唯州看今日天气睛好,不欲使萧沅莹总闷在宫里,便拉着她出来走走,忽见道边一带缓坡,石阶盘旋,通向一座凉亭,可登高望远,便携了萧沅莹的手一步步上去。
贺兰敏和宋玉芝下了马车,刚走了几步,忽听有琴声传来。
两人对视一眼,又行一段,转过一颗古树,便见树木掩映的凉亭之内,太子凌唯州一身云水蓝袍,端坐于石桌之后,面容清俊,略略低着头,眼睛半闭半合,神情专注,勾挑抹拨之间,悠扬的曲调流淌而出,不急不缓,让人只觉清越之气扑面而来,仿若在这山林间辟出了一道清泉,涓涓而流,沁人心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