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沅莹!”何太后气极,拍案而起,歇斯底里道:“你是萧氏公主,就眼睁睁地看着萧梁覆灭,做那背后推手,就不怕天打雷劈?”
萧沅莹心里一痛,猛然回头,这两年的委屈愤懑一股脑儿涌上来,声音都有些颤了。
“当个藩王,萧梁就不是覆亡了?自己贪恋荣华,又逞什么英勇?我千里奔波,四处搬救兵时你在哪?皇兄病危时,你又在哪?我死后敢堂堂正正地去见父皇,你敢吗?”
萧沅莹的话不多,声音也不如何大,却再次句句戳在何太后的痛处,尤其是最后的问话,直接撕开了她的隐忧。
她这一辈子,最渴盼得到的,便是先帝的爱意,却生生成了被嫌弃被无视的那一个。自己在他死后赐死南妃,折磨他最喜爱的女儿,待有一日到了地下,他还肯见自己吗?
“呵呵哈哈!”何太后先是如斗败的公鸡般,垂头丧气,没一会儿却又狂笑起来,状若癫狂,慢慢起身,朝萧沅莹走了几步。
“哀家落到这般田地,全是拜你母女二人所赐!”
萧沅莹早就嗅到危险的气息,见何太后眼里忽然迸出凶狠,向自己扑来,忙后退一步,堪堪躲过了一双干枯的手臂。
何太后毕竟年老体衰,用尽了全力,却扑了个空,扑通一声,直摔了个脸朝地,倒栽葱,之后便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事起突然,两个侍女来不及搀扶,惊呼一声,抢上前来,将何太后翻转了扶起,却见人已是双目紧闭,气息微弱了。
萧沅莹吓了一跳,下意识又后退几步,随即想到需寻个郎中来,忙急步出了亭子,正碰上迎面而来的凌唯州,遂着急道:“何太后她”
“我都看到了,你不必管了,先回营帐歇歇。”凌唯州抓了她的手腕走向马车,扶她上去,又嘱咐道:“不要乱走,我处置完便回。”
萧沅莹欲待说什么,车帘却已放下,车夫吆喝一声,车轮辚辚转动,很快将洒珠亭甩在身后。
毛毛细雨终于停了,太阳渐渐探出头来,薄薄的日光洒满大地。
萧沅莹回到营帐时也不过午时,因记挂着事态走向,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着,直捱到夜里亥时,凌唯州仍未回来,只派人送来一张便笺给她。
展开一看却是:何太后头破出血,不治而亡。小皇帝已降,封安义侯,留池州,由池州太守教养。其余萧氏族人和朝臣回京后另有封赏安置。
没想到这样快,彻底结束了。
便笺滑落在地。
萧沅莹悬着的心些微落下,却总觉未落到实处。
空落落,冷寂寂。
游魂一样躺到床上,一夜未睡踏实,闭上眼睛便有无数人在晃,睁开了又只看到微弱的烛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