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沅莹与凌霜坐在马车上,透过木格花窗,搜肠刮肚地将所有自己知道的,不管是街巷名称,通往何处,还是酒楼商铺,哪家有名,都讲述了一遍。
这些大多是与舅舅、表姐表弟闲谈当中听说来的。她是哪家也没去过,遇到实在不知道的,便含混过去。
凌霜也是边听边看,点评着京城与淮风城的不同之处,末了说道:“我还是觉得淮风好,小桥烟柳,温软静谧,不像京城这般冷硬雄壮。”
萧沅莹听了失笑,说道:“你这是先入之见了,这是冬天啊,等到了春天再看,很是漂亮呢!”
凌霜道:“也许吧,只是咱们好不容易出来,总得玩高兴了,这京城有什么吃喝玩乐之处?”
萧沅莹想了想道:“城东有大大小小的戏园瓦子,里面有卖各种小玩意的,也有唱曲的,说书的,相扑比武的,有名的酒楼也有十几家,听舅舅说陶然居的苏菜做得特别地道,只是咱们是先玩乐呢,还是先吃喝?”
“自然是先吃饱肚子,不然哪里有力气逛瓦子。”凌霜说完又吩咐车夫:“这便去陶然居。”
车夫应是,“吁吁”两声,拨转马头,拐了个弯向前驶去。
萧沅莹暗自松了口气,心想总算应付了过去,一会儿到了酒楼,再随机应变。
这时阴得泼墨一般的天幕终于掉下几片雪来,不一会儿却又停了,像个吝啬的守财奴。
萧沅莹一边听凌霜念叨着要烫些酒来喝,一边望着车窗外穿梭来往的行人,犹豫着要不要收摊的小贩,当街嬉闹的孩童,不由一阵伤感。
这些曾经的大梁子民,知道马上要改朝换代,自己将要有新的君父么。
但转念又一想,百姓哪管你谁坐龙椅呢,只要少些贪官污吏,苛捐杂税,能吃饱穿暖,没有战乱便知足了。
正胡思乱想间,忽而注意到前面一个身着茶褐色夹衣的矮胖男子,八字眉,眯眼睛,面容猥琐,别人都好好地走路,唯有他左张右望,见到年轻的小娘子,便拿眼不住地望,甚或走近了故意去撞一下,摸一下,
街边有卖干果瓜子的小摊,他也要趁人不注意去抓上一把,边走边吐,令人生厌。
萧沅莹刷地放下布帘,不再张望,和凌霜闲聊几句,陶然居便到了。
陶然居门前扎了五彩的迎宾楼门,上面悬着彩带珠玉,微风一过,飘然叮咚。
凌霜让两个护卫和车夫自去大堂用饭,只带了一个丫鬟与萧沅莹上了二楼。
入目是一道主廊,两边都是包间,个个彩绣珠帘,富丽堂皇。
有穿戴整齐的伙计当前引路,萧沅莹便选了一个临街的包间坐了。
伙计送上食单,凌霜便问有什么名菜。
萧沅莹有些心不在焉,从窗户向下望去,盘算着这里到舅舅家能有多远,却突然看到方才在街上小偷小摸的猥琐男子,手里多了个布袋,得意洋洋地也进了陶然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