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不是遇到歹人了吗,怎么反而像是回到了宫里?
萧沅莹一时不知道自己是尚在梦中,还是有了幻觉,刚要挣扎着起身,就听吱呀一声门响,却是凌唯州推门而入,手里托着一个薄薄的物什,沉着脸径自走过来。
萧沅莹又惊又喜,忙问道:“你赶到救了我们,这是什么地方,姐姐怎样?”
凌唯州不答话,伸手掰过萧沅莹的肩膀,一把扯下寝衣,将手上的薄薄的东西用力按在她的脖颈处。
“啊嘶”肩颈处一阵火辣灼痛,原来是贴了一片膏药。
萧沅莹痛呼一声,待要发怒,转头对上凌唯州布满阴霾的眼睛,到嘴边的话又缩了回去。
凌唯州瞟她一眼,也不理会,转身行至矮几前坐下,端起茶水来猛灌一口,肚子里的火气才稍稍下去了些。
他本在公署理事,任命各司官员,登基事宜,还有攻打恒德的布署,忙得焦头烂额,却忽地心里难受起来,直觉萧沅莹会有什么事,实在不放心,连忙赶回,听丫鬟们说同凌霜出了府,更觉惊心,忙带人寻找,正遇上那伙歹人要驾车逃走,急忙上前,一阵砍杀,没留一个活口。
事情虽已过去了两人多时辰,凌唯州仍是后怕不已,再晚到一刻,那贼人们出了城,上哪儿去找,即便找到了,也晚了!
萧沅莹看着凌唯州的背影,咬了咬唇,掀被下床,也行至矮几旁坐下,见凌唯州拧着眉头,看也不看自己一眼,虽是心虚,也有些气恼起来,只哼了一声道:“你这是又要装哑巴了?我别的不问,你只告诉我,你姐姐怎样了?”
凌唯州冷笑一声,压着火气道:“这个时候知道担心她了,诓她出门的时候怎么不担心,多管闲事的时候呢?”
“你”萧沅莹气结,想回击两句,又觉底气不足,只嘟囔了一句:“怎能说是诓,我就该整日关在府里不成?”
“你还嘴硬。”凌唯州长臂一伸,在萧沅莹脸上不轻不重地拧了一下,“我怎么嘱咐你的,你全当耳旁风,你要把我气死是不是?”
萧沅莹揉了揉脸,不甘心道:“那谁能想到会这样倒霉呢。”
“又给自己开脱,你若还是这样冲动不计后果,自不量力,那便哪也别去了!”
“你够了,你若嫌我笨,走就是了。”萧沅莹终于忍不了了,恼羞成怒,站起身气呼呼行至窗边,呼啦一下拉开窗子,冷风顿时钻了进来,吹得她打了个冷颤。
凌唯州见状气得眼前一黑,大步走过去,啪的一下将窗户关上,骂道:“你又做什么,穿成这样开窗,想冻死不成!”
虽只一瞬,萧沅莹已看到了外面的景象,一片光秃秃的树林,还有一处池塘,已是薄冰如镜。
“这是哪里?”萧沅莹疑惑道:“我还当是宫里的哪个殿宇,但宫里可没有成片的树林,这里是飞山宫?”
飞山宫修在皇城北面的一处高地上,是梁朝历代君主夏季避暑之地,占地颇广,有议政和居住的宫殿五座,还有一处园林专供游乐。
“你还记得这里。”凌唯州拉了萧沅莹的手回到床边,让她躺下盖好被子。“一个月前我安排了人修葺打扫这里,本是想过了年节再让你搬过来,你却这般等不及,也好,清翼石悦那边已是垂死挣扎,接下来便是恒德祖家了,这是块难啃的骨头,我必要亲自带兵的,长则一年,最短也要个月,留你一人在府上,我也放心不下,你安心在这里住一段时间,这里地势开阔,可别在想着往外跑了。”
“我并不是嫌住的地方小,你明白的,我想摆脱的是我的身份,不管是原来的,还是你给的。”萧沅莹慢慢坐起来,用被子裹住自己,方才那一股冷风,穿透了她的五脏六腑。
“你要我一个人住在这里?”萧沅莹喃喃说着,双臂环住自己,下巴抵在双膝上,心里仿若有个微弱的火苗在烧,虽不致命,却沉闷疼痛。
她是想要离开凌府,但不是这个样子,总觉的哪里不对,又无法言说。
“那我不成了你的外室?”萧沅莹抬头,盯着凌唯州的眼睛道:“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即便不成,也不用这样羞辱我吧?”
凌唯州万没料到萧沅莹会这么想,他已耽搁了半日,天快黑了,再不回去,所有人都得陪他熬夜。
“我竟不知是我羞辱你,还是你羞辱我,这些日子同你说的,你全不放在心上,我的难处你也不体谅,只一味地要走,却不想想你能去哪,去铁勒时经历了什么你全然忘了。”凌唯州站起身,看着萧沅莹双手捂耳将头埋进被子里,耐心一点点耗尽。
“这是眼下最妥当的安排了,你好自为之。”
这一年的岁尾除夕,凌文山祭祀天地宗社,元朔日正式登基称帝,国号凉,在大庆殿接受了文武百官的朝拜,诏告天下,年号昭德。
追封已故元配林氏为孝宁皇后,补选了十名良家子入宫,封为美人、宝林等。
却未提封太子之事。
凌唯州也不在意,只参加了登基大典,便去了公署,日夜泡在那里,带领一帮文武官员调拨粮草,制订出兵路线策略。
刚过了正月十五,便亲自率兵,往恒德进发。
凌唯州率领大军,几乎日夜不停地奔袭到了恒德边境。
恒德的守军毫无防备,看到浑身是雪的凉军时,还以为是撞见了鬼,个个惊恐失措,四散奔逃。
凉军见状士气大振,一鼓作气接连攻下了恒德边境的十余个州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