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那些个收藏你没动吧!”他自己都当着孩子面砸过了他还能说什麽呢。
“如果你都放在那个房间的话那我没动过。”说着,池锐指了指那间上了锁。
池州一时不知道该用什麽表情,他深深的看了那间上了锁的房间。
那两年他们吵归吵但顶多算是小打小闹,池锐十岁时,何君怀了第二个孩子,在刚知道何君怀孕的时候他们就开始着手装修了一间儿童房,里面的设计池锐出了不少功劳。
在六个月的时候公司受大环境影响整个行业发展有点困难,他经常出差到处飞忙的脚不沾地。孕妇孕期情绪起伏本就比较大稍微一点都容易炸,爱人没在身边更容易産生不安,况且何君手里投资了几只股票,看着那红绿线上下浮动她情绪更加不稳定。
七个多月的时候何君早産了,是个女孩,孩子出生的第二天早上他就拿着出生证明去上了户口,但很不幸,小姑娘在保温箱里呆了一周还是去世了。
家里所有人都受了很大的打击,或许是几年来累积的小事太多,又或许是真的崩溃,从那之后他们俩的吵架不再只是小打小闹,何君也把更多的重心放在自己的事业上,池锐变得越来越让他们难以琢磨,那间儿童房他们没有拆只是上了锁,一年到头开那扇门的次数屈指可数。
不能说是那个夭折的孩子让他们家变成这个样子,最多只能算是个导火索,像那种几米长的鞭炮点了火后一个接一个的炸,炮声响得几乎是耳鸣的状态,响完只留下一地的红色碎纸残渣和空气中令人窒息的浓厚到可视程度极低的硫磺硝烟。
“房间里这些我明天打扫,家具就不用再买新的了,我以后不常回来,你们也有别的房子了,买来也是落灰。”
“你打扫?你一个人打扫?”这玻璃碎片蹦得哪哪都是,池州皱眉,“算了,明天我找人来打扫,到时候你再把自己划伤了不合算。”
池锐退回房间,“哦。”
池州没有忘记自己回来是干什麽的,他拿钥匙开了那间儿童房,取了套从拍卖会带回来的茶具。
他取了东西往玄关走去,在出门前却停住了。将装着茶具的盒子放在了玄关上,转身来到池锐的房门前,敲了敲池锐的房门,“我们聊一聊吗?”
“门没锁。”池锐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淡淡的语调听不出情绪。
他好像无所谓自己的样子,无论在外人或家人眼中是美好的还是狰狞的,只是一种烂成一滩泥的状态摆在那里,仿佛在嘲讽尝试将他塑形的所有人、事、物。
等大水将他沖散,等烈日将他晒干,等他像一缕青烟那样冒出,变淡,消散。
池州推门进去,见池锐靠坐在床头,垂着眼帘看不见眼中情绪,眼镜被他放在床头,本就带着清淡的眉宇更显孤僻,身上盖着被子,一只手搭在腹部,另一只手捏着手机随意滑动。
在见到的第一眼池州真的无法将他和外面的一地狼藉联系到一起。
池州随手带过学习桌前的那张椅子在池锐床边坐下,“我们好像从来没有聊过,你愿意和我讲吗?无论你想以什麽样的身份,父子,朋友?”
说实在的,池州不知道自己该怎麽和池锐开始聊这个话题,他工作忙忽略了太多,等反应过来时池锐已经变成了这样。
池锐的状态很放松,他丝毫没有向其他人向父母坦白自己内心想法时的紧张和痛快,他放下手机和池州对视,那一刻他又回到了他人眼中那个温和的池锐,“你想从什麽开始聊?”
池锐的眼神丝毫不躲闪,池州竟然有些看不懂自己的儿子,“你是从什麽时候察觉到我和你妈妈的感情出现问题的?”他不知道该从哪里入手,很多问题问出来像是在职责,问他什麽时候变成这样,为什麽会变成这样,但其实归根结底应该还是父母的问题。
“”池锐沉默片刻,认真思考过后开口,“大概是在八九岁,虽然那个时候你们的感情还算不错吵完也能和好,但是我就是觉得不对劲。事实证明我的感觉没有错,确实不太好。”
“那你觉得你现在的生活还可以吗?”池州说完之后一顿。
他这问的是什麽话,零花钱他从没少过池锐的,感情方面不用想也知道多少是有遗憾的,问的这句话说到底还是希望从池锐那里得到句好的评价。
“很好啊。”比世界上的很多人都好,他很清楚自己现在的生活,除了父母感情不合,他们对自己一直都很好。
得到了这个评价之后呢,在生意场上聊得风生水起的人到了亲情面前也只能和大部分人一样无从下手。
池锐见他爸皱眉,反过来开口安慰他,“不要担心,我也没有长歪,除了我的性取向少见之外我还是一个各方面都算是可以的普通的小富二代。”
是的,池锐去年就跟他爸妈出柜了。
那天池锐在自己的房间,像以前一样等客厅里的两人吵完各自冷静的时候走了出去,开门见山道:“我觉得自己是个同性恋,你们能带我去找个心理医生看看吗?”
饶是刚吵完架还没冷静的两人听到这句话都像是被兜头一盆冷水浇了个透。
何君看着他,语气难以置信:“哪有这种事情不要想这些有的没的。”
池州附和道:“是啊,怎麽会好好的就是同性恋,网上的东西不要全信。”
事实上,池锐在刚上初中那会儿就知道了自己的性向。
那个时候他开始梦遗第二性征逐渐明显,那段时间的衣服床单都是他自己处理没有惊动他爸妈,科学课上这块内容不会考,老师讲的内容也不算详细,所有的细节和相关的其他内容都是他自己查的,也就是在查的过程中他偶然间发现自己的性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