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他一只手死捏着手机,另一只手烫得一个劲往叶淩喂他的那只手臂上锤,嘴里还不忘嚼着。
叶淩看得心惊,“你吐出来。”他从摊子上扯了张餐巾纸垫在掌心放在池锐下巴那。
池锐摇头,嚼得更快,两下把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咽下后才微张起嘴左手扇着风往嘴里送凉气。
他面对着叶淩,粉嫩的舌头搭在嘴里水润蓬软,叶淩竟不自觉咽了口水。“有水吗?”池锐的声音叫他回过神来,他连忙从身后的书包一侧拿下水杯,拧好,递过去。
池锐接过,仰头,离杯口还有三四公分的距离,喉结滚动,清透的水流缓缓落入腹腔,随后他含了口水在嘴里,白净的脸颊鼓起,收起杯子时一些水流过他淡粉的唇瓣,顺着脖颈线条隐没在校服领口。
一轮金日当空,挂在唇边和脖颈的水痕反射出亮眼的淡金色。叶淩强迫自己转过头,心中一顿,有些惊惧自己内心的想法。
他刚刚竟然觉得那两块肉很好吃,他不能是个“汉尼拔”吧这还得了。
啧,想什麽呢,社会主义好青年不要乱想。他在脑子里循环播放《小燕子》企图通过纯洁美好的儿歌来驱逐内心邪恶的想法。
“给,谢谢。”池锐将杯子递了过去,“我就不跟你一起走了,直接在这边坐车走。”购物中心这边有个老车站,10路车坐到底站正好是他家那儿。
“你之前不是都在那边的公园车站走的?”叶淩疑惑,池锐租住的那个地方有一个公园车站,那边的车去池锐爸妈那更快,虽然老车站的线路也可以但是要多转两趟车。
“”公园车站去的是他爸妈那,但老车站回的是他家,池锐皱了皱眉头,“我这周不回我爸妈那,我回家。”池锐在叶淩开口前,从他手里拿过签子叉起一颗章鱼烧就放进他嘴里,笑道:“我先走了。”
章鱼烧在空气里放了一会儿倒是没有之前那麽烫,叶淩边嚼边看着池锐朝车站走去。
他爸妈那不就是他家嘛。
阳光洒在他的背上,明明是温馨的暖光叶淩却觉得池锐无端少了丝生气。
这一趟车坐下来是一个小时,其实,在车上池锐就有些后悔了,他完全可以明天下午从出租屋那打个车回去打个架再回来,过家门而不入。但是私心里他还是想回家看看在家里多待一会儿,国庆的时候说回家拿衣服也没去成他妈直接带他去买了新的。
现在他一遍一遍祈祷回家路上没有人认识自己,没有人跟他搭话,最重要的是没人问他他爸妈最近怎麽样。
但事与愿违,刚进小区,就碰到好几个熟人扎堆聊天,那几个上了年纪的大爷大妈见他回来了,笑盈盈的问:“小池怎麽回来了?听说你家搬到城东去了?怎麽样啊你爸妈最近还好吗?家里生意怎麽样啊?”
这一串的问题砸得池锐眉头轻皱,但面上还是挂着淡笑:“还行还行,都不错。”他随口敷衍两句糊弄过去,转过身冷下脸来,内心却是一股火烧得旺盛。
“砰——”厚重的防盗门被关的一声闷响。
去学校一个多月,这套房子就没人来过,所有的窗户和阳台的推拉门都被遮光窗帘挡得严严实实,他站在茶几前,后背的书包被随手甩在沙发上,校服外套脱下随手一放,弥漫满室的霉味闻得池锐脑子昏沉太阳穴发疼,心情越发烦躁。
他怎麽知道自己他为什麽要回来!
他才不管他爸妈搬的是不是城东!
他们俩分开住一个月见两面他怎麽知道他们好不好!
他又不管生意为什麽要问他!
池锐浑身发抖,内心的火快喷出来。
屋内昏暗,周围寂静无声,他定定的站在那不动仿若被定格在那,只听池锐的呼吸声越来越沉重,活像缺氧的人大口呼吸汲取空气中不多的氧气。
“砰—哗啦——”
他面前的玻璃茶几被他一脚踹碎,玻璃碎片飞溅撒了满地。这还没完,只见他一脸冷然的走到柜子前取出放在里面的一把没有使用痕迹全新的锤子。
既然都搬出去了,都不要这个家了,那也没有留着的必要了。
不砸还留着做什麽,徒增念想吗?想念什麽!有什麽好想念的!
他面上平静,却有泪不停从眼中滑落,手中动作不停,乒铃乓啷一顿将家里大半的家具都拆了。
他早就想这麽干了,这麽多年了,他也该认清现实了,不能回来的就不能回来吧,把自己困在里面这麽多年他真的受够了。
多少年了,六年还是七年?每当他想追溯这种情绪的起始时心底掩藏的悲伤会一起上涌将他淹没,并且它不会随着时间变淡,反而会因为他一次次的追溯一次次的痛刺他。
他爸妈当着他的面吵架摔东西,宁愿在外面酒店在公司去睡两晚都不想回家,让他深刻的知道他们感情破裂的事实,在那之后依旧努力的想在他面前保持稍微友好点的关系但总是会变得更加僵硬沉默。他总是会控制不住想些有的没的,长期压抑的环境让他的脾气变得非常暴躁。
他开始讨厌父母为了他维持的不算和平的和平,讨厌他们明明想离婚明明不是离不开对方却因为想继续给他一个家而一直熬着,他无数次想对他们发脾气对他们大吼推着他们去民政局离婚,但很悲哀的是这麽多年他在面对他爸妈的时候理智一直在线,即使他愤怒到脑子里的所有东西揪成一团,愤怒到他心底疯狂扭曲到先拿把刀出去无所谓干什麽,哪怕把这栋房子前的那棵树给砍了,但他清楚的知道他不能那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