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是被温柔以待的那个人。
欢欢对我也很好,哪怕我一次次选择孤身一人,她仍然选择抓紧了我的手。只是因为当初开学时,我在宿舍多等了她一秒,所有人声声唤着我同行,我停步等着她。换来了每次下课时,她在教室门口等着我。
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如果是其他人的话,不会一直被善待着。我总认为我应该是被讨厌的,但我一直是被包容的人,一直是被原谅的人。
每个人的一生当中或多或少都会遇上流言蜚语,有一阵子的时光都会被人排斥,但是为什么,以我孤僻的性格,没有收到他人的抵触和厌恶。就好像,我一直被保护着。
我没有变成坏人,也是因为在这段时空中遇到了他们。
“那个女神又来了,跟个神经病一样烦死了。”
“又是那个轻轨班的女神。”
“之前她在教室里,别人踹了她一脚,她踹了别人一脚,后来别人又踹了她,她们就打起来了,她们班的人经常看她不顺眼,我们学校有好多人也是,看她不顺眼的很。”
“……”
女神:“你怎么了……别哭了别哭了……谁欺负你了……”
操场上,我哭的缺氧时,抬头一看,看到了所有人口中的“女神”,她咧着嘴对我笑,一双真诚的眼深入我的心里。明明,她是最常遭受校园欺凌的人,却还笑嘻嘻的看着我,把我抱紧,使尽浑身解数逗我开心。
我不明白为什么……
我不害怕她的长相,但是我害怕别人投来异样的目光,有的时候我也会抗拒和她在一起,但是,她的优点真的很多,我不明白为什么别人会抵触她。刚开始和她认识的时候,我被她的优点吸引。
她可以大大方方的和别人打招呼,可以去交朋友。却不知道为什么,这些行为在其他人眼里看起来就很奇怪,就像精神病人,就像脑子出了问题。但在我眼里,全都是她的优点。
世界投以她恶意,她仍然笑呵呵的温暖世界,她也会哭也会难受,她也有叛逆期,也会成熟不懂事,但是她不会像我一样整天郁郁寡欢。
她让我想起了我的二姐姐。
一片叶被风卷来,强烈的回忆袭来——
我的二姐姐也在这所小学上学,今年的她读到二年级,而我读到三年级。我的到来给她施加了不少的压力,学校里的孩子们都在笑嘻嘻的议论着她。
在开学前几日,二姐姐与我在前院耍竹棍,我与她二人,一人握着一根竹棍。她说她教我法术,先从竹棍开始练,她竹棍指天,我也是竹棍指天。
我们二人在前院嘻笑打闹,她带着我到老房子后面的森林里去玩。忽然地,她指着远处田野上的一个人,说:“以后,那是你的班主任。”
田野上的那人戴着斗笠,手拿量尺测量着土地的面积,周围围绕着一群人,看样子像是在商量着盖房子。
我好奇问道:“你怎么知道?”
她没告诉我原因,说到时候我就知道了。到了开学的时候,那人真是我的班主任。父母警告我离二姐姐远一点,我不听,我喜欢和她待在一起。我和她相约在老房子见面。我每次用零花钱买糖的时候,都会故意多买一颗糖。
那是我给她买的糖,我不用给她,她就会骗走、抢走。我心甘情愿被她骗、被她抢,学校里的同学们总喜欢欺负她,时不时就找她打架,扯她头发,锤她后背,或者用断了的棍子打她。许多人都在说她闲话,说她很凶,说她欠钱不还,说她爱打架,说她偷东西,说她是个野人,说她是个杂种烂娘货……
尤其是我们班的班长,她最喜欢去找二姐姐麻烦,有次在放学回家的路上,带着同学们捡起石头就打二姐姐,二姐姐捡起石头反击,所有人嘲讽她跟条野狗狼狈,也嘲讽她落荒而逃。
可她并没有落荒而逃,她反击完之后,腿被打伤了,仍用平缓的步子迈向回家的路,没将眼泪掉下来一颗,孤傲的挺起脊背,如风中忽然立起的火烛,好似随时要熄灭。可是这些人就像甩不掉的苍蝇似的总想找她麻烦。
她告诉我,在人多的时候离她远一点,如果没人了,再来找她玩。许多人都说她会带坏我,让我离她远一点,或是直接警告她,让她离我远一点。
大人们不喜欢二姐姐,同学们也不喜欢二姐姐。她是所有人眼中的坏孩子,奶奶也对她恶口相待,将她反锁家门外,饿她三天,不让她进门。
天寒地冻,她跑去朋友家躲着风雨,可是朋友的父母也不一定欢迎她的到来。如条丧家之犬,奶奶见她不见,叹气着,便说她自己跑丢了,没法管教。逢人就说她野性很强,与亲戚们说她自己跑了。
每次放学之后,我都会偷偷的去找她玩,她在屋顶破了好几个洞的老房子里煮饭,架起火堆煮饭,或是背着箩筐在森林里捡柴。
她与我说起她的故事,眼神幽怨又无奈:“那会儿小时候,奶奶不让我进门,把门反锁了,我就跑去金枝家,她家有电视,我就在她家看电视吃饭,或者,跑去外婆家,外婆对我很好,有什么好吃的都给我。比奶奶好多了……”
我听着她的故事,帮她捡地上的松针放入箩筐里。她讲述她的不幸,我在侧旁听着。风吹过我们身旁,四周的鸟叫声环绕着整个天空。
她眼神一变,有时就会自称是“女娲娘娘”。犹如人格分裂,对我的态度时好时坏,有时对我凶巴巴的,使唤我去帮她干活,或是干坏事,有时对我温温柔柔的,肉麻的话说上一大箩筐。她演戏时的样子,如真假美猴王般,真假难辨,威严收放自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