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夜色下,利器的银光格外显眼,跨过树影与麦浪,直刺向正走在首位的卫轶。
卫轶再出发时一直保持十二分的警惕,听见身侧的破风声便扭身一躲,“当”的一声,银匕与鱼亚手中黄铜乐器相撞。
不在城内,云行也不再抑制对火灵的使用,二十步外忽的升起一圈巨大的火墙,无需太多的练习,她对火灵的掌控随着时间推移愈发的精妙,她张开手掌,火墙收缩,拧了个圈地靠近中央。
深夜原本宁静,只听火墙之中爆出“喝”的一声,银丝并着黑袍铺展开,生生在火炎之中开出一条路来。祁桓二人自火焰中走出,云行简直不能理解他们,她完全没掩饰自己的求知欲:“神经病,上赶着找打?”
祁桓闻言面色不辨喜怒,只听他轻蔑地哼了一声,方才被鱼亚打落的银匕极快的射回,刀刃擦过云行的脸颊,紧接着连同鱼亚手中的黄铜乐器也脱手飞出,中间的铜管仿佛被一股巨力拧动,嘎巴嘎巴揉成了一把实心的铜色锥子。
鱼亚被他这招式搞得措手不及,见自己的风琴被扭成这样,张口骂了一声,背后的树影巨兽一样展开,直扑向二人。
男人那件黑色的斗篷铺开,盘旋飞舞,夭矫如龙的裹着他身上丁零当啷的银色坠子卷掷出去,火焰从哪里冒起,那袍子便在哪里一卷一翻,坠子激射出的流光纠结成片,靠近他周身的树影繁枝被尽数削下,竟然也护的他毫发无损。
男孩终于也不总在他身后站着,他脚步一点,步伐有如蜻蜓点水一般轻盈迅疾,倏忽之间竟逼至卫轶的身前。
五人缠斗在一处,火光、树影、银白的流光交织在一起,一时间竟斗的难以分明。
卫轶手上抱着参星婆婆,周围又有祁桓控制的武器盘桓,被男孩这样欺身逼近,只能步步退让。
他咬牙,鱼亚与云行也注意到他的窘境,地表猛地窜出几根粗壮有如枝干的根系,男孩后撤,又有细长的根须扯住他的脚腕,不待他停顿,纤细根须又被银光划开。
身前男孩被逼退,卫轶扭头来看,云行背对着他,举手给他比了个大拇指,接着忽的一下他手中的参星婆婆便被些触手似的枝条卷走,直直的缩进地里。
鱼亚那边也对他打了个手势,丢来一把发黑的刀具,他接过,听到鱼亚喊:“送你了!这个不是金属做的!”
短刀不似寻常刀具那样打磨的光可鉴人,夜色之下更是没什么反光,黑漆漆的看不出材质。
他将短刀拿在手里挽了个刀花,移步换形,从地面上那些横七竖八的根系中绕出,踏地的步调与那男孩有些相似之处,却比他还要更迅猛些。
男孩脚下刚被拌住,躲闪不及,只得举刀与他相碰,他的速度与力道皆是不如卫轶,但与他对峙,神色间却不见任何慌乱。
“哥哥。”他握着手中的匕首同卫轶角力,语气中竟然还带着些微的热切,他凝视卫轶,有些目光炯炯的感觉,他微开口道,“母亲很想你。”
身旁银器与木头的碰撞声如同疾风骤雨,卫轶听这称呼只觉得额头有青筋在跳,他手下力度又大几分,刀锋几乎逼到他的脖颈:“闭嘴。”
火焰之中光影穿梭,战场上气温越来越高,银饰烧的滚烫,祁桓明显感觉他的武器在一步步脱离他的掌控,他那件黑色的斗篷也逐渐不像开始时那般光鲜,草木在鱼亚的控制下灵巧翻涌,如臂使指,叱咤变化间将它勾住,那斗篷的一端被撕成两条,一划一扯,声如裂帛。
云行说的不错,这两人确实不是他们的对手,时间一长必然要落败。
卫轶的刀锋压下来,贴上男孩的脖颈,男孩抿着嘴唇,耳垂上姜黄的耳坠微微摇晃,发出微弱的光来。
光芒乍盛,他的力道也猛地加大,顶开卫轶的刀刃,另一边祁桓身上也猛地冒出一道耀眼的白光,翻手间,原本有些熔化的银器都重新凝实,部分零碎的小件拉成细丝,铺满周围天幕,构出一张锋利的网。
身上所带的金属器物连同钱币都不受控的成了别人的武器,云行额头挨了一银币,气的浑身冒鬼火:“拿我的钱打我,要不要脸!”
空气中爆炸声接连响起,祁桓自身招式还没铺展,便被震的连连后退。空中织成的细网也被暴力破开,鱼亚半蹲在藤蔓上,似乎也打得开心了,十只手指在空中轻快的点点画画,枝条裹住漫空乱飞的金属纽扣,扯下被云行烧坏的细网,缠上男孩前冲的脚步,勾上二人挥起的手。
云行箭步冲向那个高个的男人,抬手对着他的下巴来了一记上勾拳,男人吃痛,抬脚要踢,却被脚下丛生的杂草紧紧缠住。云行趁他难以动弹,又补上一拳,伸出手来握住一枚向她飞来的铜钱,手指一弹丢给旁边正挥舞的枝条:“好辅助,赏。”
鱼亚哈哈一笑,男人身前白光亮闪,是一颗编织进脖颈处衣料之中的银色晶核,卫轶与那男孩此时难分高下,他却没想到自己用上晶核竟也不是二人的对手,这下才终于意识到他们此番有些托大,心中难得焦急起来,向男孩高声喊道:“易山!回去找小姐!”
卫轶心头一跳,手下攻击更紧,卫易山都招架住,却也有些气喘,晶核的能力到底还是不属于自己,他咳了一声,眉头拧起,轻声对卫轶道:“哥哥,六姐姐也来了,你们跑不掉。”
刀刃划破男孩的嘴角,他眯起眼,那一丝血线飞快地愈合,卫轶也轻声:“叫你闭嘴。”
卫易山不与他缠斗,身形灵巧,趁祁桓的掩护退回他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