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庭,你可还认得我!”他沙哑著嗓子开口,一字一句咬在齿间,恨不得食其血肉。
朝会上的大臣无论官职都一律站著,独独有这麽一个坐在四轮车的人,林庭自然早就注意到瞭。
不过大理寺卿一番盘问,他没时间看清那人样貌。
“你······你是荣泽太子身边的那名近卫?”林庭瞳孔一缩,脸上的震惊半点不作假,“韩程前”三个字险些脱口而出,双腿有些抑制不住的发软。
他总算知道今日为何会宣他上殿瞭。
大理寺卿趁机继续逼问,“林副指挥使,你为何要截杀韩侍卫。”
林庭不明所以,“陛下明鉴,臣不知道发生瞭什麽,更不曾截杀过任何人!”
大理寺卿将韩程前的证词原原本本複述一遍。
林庭听完,跪地叩首,大喊冤枉。
“陛下,犬子与韩侍卫无冤无仇,为何要截杀他?”郑国公一掀衣袍,跟著跪下。
白司业道:“因为是你们谋害瞭殿下。当年殿下曾提议兵权之策,收回世族军权,建立州府军队制度,士兵重新整编入伍。此政见遭到诸多大臣反对,最终未能施行。郑国公手下的八万林傢军,也在整编之列。”
“陛下明鉴,臣入朝四十载,不敢居功,纵与太子殿下有政见不和之处,也觉不会做出谋逆之事。”郑国公老泪纵横,仿佛下一刻便要以死证青白。
“听闻国公的侄子林涑公子回瞭归梧。林大人在吉州任职多年,将那裡治理的滴水不漏,刚好毒郎中六年前也在吉州。此番太子案刚起瞭一点风声,林小公子就回来瞭。”
白司业一撩袍角,跪地请罪,“陛下,白某擅自做主调动神武卫将人抓瞭。”
郑国公闻言,猛地直起身,回过头死死瞪著白司业,口中怒道:“白如珩,你一介佈衣擅自调动神武卫查抄公爵别院,枉顾法纪。”
白司业说道:“国公别急,我还有一位证人。”
跟随进来的一名灰衣仆人跪地叩首,掏出一叠泛黄的信纸,“草民姓赵,傢父是吉州知州林翀(chong)下属州判,此乃傢父拼死找到的罪证。”
曜文帝将信件一一看过,旒冕后的脸越发没有表情,熟悉曜文帝的老臣都知道,这是陛下动瞭真怒。
案情一波三折,文武百官的心也随之起起落落,好些人已经被冷汗打湿瞭衣裳。
白司业推著四轮车出瞭宫门,车上人突然唤住他。
“等一下。”
白司业停下步子,随著韩程前的目光看去,晚霞映红瞭半边天,一如当年他们初见殿下时的情景。
时隔六年,旧案终得昭雪,逝者可以安然归去,蒙冤之人得以正名,韩程前满足的闭上眼。
白司业开口,“可要回韩傢看看?”
“今生能为殿下报仇,我已无憾,现在的样子实在无颜回傢。”韩程前脸上的笑容带著苦涩,“如珩,你还有机会施展你的抱负,别辜负殿下的期望。”
思绪飘到瞭很久之前,那人的声音清润却有著金石的坚韧。
“未来的朝堂将不分党派,有能者居之。”
“天下不是哪一傢的,而是百姓的,我还欠他们一个海晏河清的盛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