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酥轻轻地摇摇头,端起桌上的蜂蜜水凑到了周亭驰的嘴边。
周亭驰醉得非常厉害,他摊在沙发上,仰着头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苏酥一边扶住他的头,一边试图给他灌进蜂蜜水。周亭驰一挥手就将蜂蜜水推开,苏酥正准备再次灌下时,忽然一惊。
该怎么形容呢,周亭驰的双眼忽然睁开,透着暴虐的红。他就像是在黑夜里寻找到猎物的凶兽,眼里泛着戏谑且残忍的红光。
苏酥吓得手一惊,差点将水杯跌落。她想刚才的那一幕应该是自己睡迷糊的错觉,可下一秒她就被按在沙发上,拳头如狂风暴雨般席卷而来。她用手护着自己的头,挣扎着想要逃离,可得到的却是更加猛烈的击打。
她被他的拳头砸得眼冒金星,脑子里嗡嗡乱响。身上各处肆无忌惮落下的拳头,砸得她很疼,仿佛全身的骨头都要被砸断般。她抱着头,从沙发上挣扎着滚落在地毯上。在绝对的力量优势下,她只能蜷缩着抱着自己的身体,避免被打到更多的地方。
不知道过了很久,苏酥才从剧烈的疼痛中清醒过来。她了无生气地望着屋顶,眼睛里空洞无神。周亭驰应该是打累了,直接睡在旁边的沙发上,此时此刻正打着呼。
苏酥连转头的力气都没有,她眯着眼睛看了看桌边的蜂蜜水。呵,她就知道她不会得到一丝幸福的。
“沈医生,你说我上辈子是不是一个非常坏非常坏的人啊?”苏酥望着窗外树枝上散落的阳光,语气少有的轻快。“所以要我用这辈子来赎罪。”
我心痛地抚过她的额头,那上面还隐约有苏父砸伤的那道疤痕。她的眼角也有一道非常细微的伤痕,而她的身上也有很多伤痕。我不忍心看,苏酥也不想展示给任何人,哪怕我是她的主治医生。
我认识苏酥的时候,苏酥还没有毕业。那时的她还是个沉默阴郁的小姑娘。她自己来挂的号,自己来看的诊。
她怯懦又有礼貌,说:“沈医生,你好。我想我大概是病了。”
她朝我伸出她的手腕,上面是一道浅浅的伤痕。凭借多年的经验,我第一眼就能看出来,那是一道自残的伤痕。
我温柔地看着她,等待她接下来的话语。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好像只有割下去,我才能好受些。”
“沈医生,其实我很怕疼。但好像只有这样做,我才能够活下去。”
“所以,我是不是病了?还病得很严重?”
只有他发现了
苏酥再次清醒过来,是被身上的剧痛痛醒的。她已经没有再睡在地毯上,而是被人抱到主卧里。她身上应该已经被人擦拭过了,此刻能感觉到浑身的清爽。保姆手脚轻柔地给她涂着药,动作还十分熟练。
她动了动唇,发出的声音嘶哑。【小宝呢?】
她望着窗外被微风轻轻浮动的纱帘,看着从缝隙中跌落进来的斑驳阳光。这个时间肯定不早了,应该已经过了周小宝的上学时间。她这个样子,连自己转身都做不到,肯定是没有办法送周小宝去幼儿园了。
【先生已经去送了。】保姆小声地回答着苏酥的话。
听到周亭驰的名字,苏酥忍不住浑身颤抖了下。她想起昨晚那个可怕的夜晚,像凶兽一样毫无人性捶打她的周亭驰,她就止不住浑身颤抖。
苏酥的害怕,保姆看在眼里却没有觉得意外。她依旧小心地给苏酥涂药,没有多余的话。关于这样的场景,她并不是第一次见到,相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就算她对苏酥有些好感与同情,但又有什么用呢。她只是个保姆,能做的也只是在给苏酥上药时尽量轻柔一些。
【所以,他的前妻是因为这个离婚的?】苏酥仿佛想起来什么,好像在问保姆,又好像已经确定了答案。这样好的周亭驰,他们还有一个可爱的儿子,如果不是这个原因又会是什么样的原因呢?
保姆没有回应,依旧沉默地涂着药。
送完周小宝后的周亭驰,今天没有去公司,而是沉默地坐在沙发上。客厅里的狼藉早已经收拾妥当,他望着桌上的蜂蜜水,心中愧疚难安。
保姆收拾好,端着托盘从主卧里退了出来。周亭驰看了一眼,沉默地上了楼。
苏酥伤得很重,甚至她的眼睛都还肿着。并且在眼角处还有一道略深的血痕,那时周亭驰带的婚戒划伤的。
周亭驰坐在床边,看着伤痕累累的苏酥。他愧疚地开了口:【对不起。虽然我知道应该送你去医院,但是这件事一旦曝光,我的公司就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他抓过苏酥的手,轻柔又深情地抚摸着。【我以后会待你好的。】
苏酥不顾自身的疼痛,从他的手里抽回自己的手。这样一动,又引发了全身的疼痛,不由得‘嘶嘶’了两声。
周亭驰见她的抗拒,他也非常懊悔自己。明明自己一喝醉就会控制不住动手,他昨晚却还是多喝了几杯。自从把前妻打成了重伤,前妻宁可净身出户也要和他离婚后,他就试图痛改前非。他悄悄地去国外看过医生,吃过一段时间的药调整控制。回国后他一直没有再犯,又遇见了苏酥。他以为他的病都好了。于是在昨晚的饭局上,他没有拒绝最后的两杯酒,让自己喝得烂醉如泥。
他对昨晚的事情是断片了,但早晨在宿醉的头痛中醒来时,他看见了地毯上蜷缩着的苏酥。他的脑子‘嗡’地一下就坏掉了,他知道他又犯了老毛病。
那样惨烈的苏酥,他都差点以为自己把人打死了。他懊悔自己的动手,懊悔自己没能控制好自己。他将苏酥抱回了主卧,又让保姆来给她上药。他不敢送苏酥去医院,只能让苏酥在家里涂药静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