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一个?转弯,追过去就?没人了。
大雨也?终于下来了。顷刻之间,滂沱。天黯如夜。
水幕茫茫,难辨左右。没想到雨会这么大,孔侍卫只得往一户屋檐下避雨。
不知为什么,这座小镇上,家家户户的屋檐修得凸出一寸,屋舍相?邻,这些屋檐连起来,几乎如同窄廊。非常方便躲雨。
在昏暗的大雨中,他咒骂着不知所踪,忽然发疯的家丁。
忽然瞥到,“窄廊”的另一头,拐弯处,有个?人正依墙而站,只露半身?,怯怯地看着他。
一个?女人。
苍白如雪的脸颊,艳红欲滴的唇,眉眼低垂,半掩雨雾中。
她?的半边身?子?还淋在雨里,湿漉漉的,黑发蜿蜒贴在雪肤上,又渐渐地向下,延入一抹沟痕。
雨水顺着丰润洁白的一臂,慢慢、慢慢地滑过肌肤,顺着蔻红的指甲,啪嗒,滴到地上。滴得孔侍卫口干舌燥。
他的眼睛凝在了那截露着的膀子?上。
女人着黑衣,半解衣衫,更显得这段膀子?到手?臂,玉白一般光泽。
她?对比鲜明,艳得锐利,却偏怯怯地、楚楚地笑,无声,只是对着他笑。
孔侍卫脑子?里在想,恐怕是这镇上哪门子?的暗娼,趁雨幕沉沉,出来揽客。京城比这更大胆豪放的也?有——
但人却不由自主?,朝着她?,一步步走去。
等到走近,果然,女人一舒玉臂,将?他紧紧搂住。
慢慢地,从墙后显出了全身?。终于抬起了眼。
张白沉默站在书房中,没有点灯,静静在昏昏室内里,听着窗外?的雨声骤重,以及那扑哧扑哧地扇翼声,也?逐渐清晰。
窗户半掩,只有一条缝隙。
门外?,有一个?甜美的声音响起:“奴是方才来送过酒的小红。老爷说,酒席已经?备下,请客人前去赴宴。”
“客人,开门呀?”
风雨透窗,侵袭屋内,沾湿衣袖。
张白和李秀丽,却一声没吭。
从他们的视角,透过那缝隙的窗,可以清晰地看到,有一张苍白的女人的脸,倒吊着,从屋顶垂下,在对着门,张口,唇不动?,而从喉咙中发声。
似学人语。
她?以白骨质的利爪,抓在飞檐上,扣进砖瓦间。
周身?覆盖着墨黑的羽毛,头部也?并无所谓人类的青丝,而是从脸部延伸出去的、鸦一般的长羽。
雨水打在这些黑色油滑的羽毛上,顺着翅尖滴落,一点也?浸湿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