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飘过眼前的发丝柔软顺滑过于纤长,银白发光,并非他家那个肆意张扬的家伙,身高也不对,就听到一个极为好听,如泉水流动般清越的声音说道。
直飞而来的短匕刺在透明的结界上,原路弹飞,在中年人脸颊边割出血红的伤口。他的眼睛一只是红色的,紧紧地盯着出现的少年,随着那个人显出完整的形状,一直以来的不在意,都在看到那人轻描淡写地拿着扇子,站在那里时提高了所有的警惕。
这个人,不一样,有点东西。
少年穿着的服饰,不是现在这些年轻一辈阴阳师喜欢的现代服饰,而是有着长长的黑底金边的裙裾,外罩一件金色银杏作为底色的狩衣,披着金丝的羽织,手上的折扇同色,戴着的是黑金色的圆顶尖帽。
这幅装扮,自从天皇权力旁落,数百年的时间里,都几乎没有人穿戴了。
“安倍家的小子。”失策了,红色独眼的男人凝重。
这麽多年来,他们都不认为祖宅都全部被烧掉的小孩,能够成长到令他们忌惮的地步,所以从来没有在意过,这个独自生活在世上,除了钱什麽都没有的少年。
“你知道穿着这身衣服是什麽意思吗?”
这可是大阴阳师才能够穿戴的衣服,如今的阴阳头都不敢这麽穿。
“恕在下直言,”银白发少年扇子一合,站在那里,笑起来如沐春风,令人眼前一亮,“都什麽时代了,阴阳道还守着过去的那一套吗?那麽天皇皇权旁落的时候,岂不是阴阳道就应该随着权力,一起消亡了?”淡淡地弹弹自己华丽的衣服,“曾经还有所谓的品阶,如今当然是,我想穿什麽,就穿什麽。”
院子里的风有些大,他随即蓄满灵力的一扇迎着红色独眼的男人而去,“我还是对于自己的实力,有点自信的,你说是不是?”
少年出现的太过突然,他的攻击更是出乎意料之外地强劲,顺手拉住倒下的身体,蓝色的符咒贴上,瞬间化为黑色的锁链,把人封印住,意料之中地看着被赶出去的那个,额头上长着巨大红眼的妖怪,“鏖地藏。”
“你居然认识老朽。”老和尚杵着自己的杖,小小的一团,看上去,并不是那麽令人害怕,连存在感都不算明显,妖气很弱。
只有那双阴沉的眼睛,深不见底才会让人触之心惊。
“我再怎麽糊涂,也不会把自己仇人的名字记错,不是吗?”
月下的少年容貌精致,风雅又温润,令人心生好感,一点都看不出来他是在说仇人的名字,“我也曾与那位,有过一面之缘,你这不过是一个分身,回去以后,去告诉他。”
老和尚周围,不知道什麽时候出现了数张透明的蓝色符咒,他想反驳,符咒已经化为力量把他祓除,消失之前,少年说,“一切,都会有终结的那一天,他不曾为这个世界做过积澱就想要占据,我也期待着,我们会见面的那天。”
那样的话,一切都会有一个结果,而这个结果,不仅是那个男人在等待的,也是少年在等待的。
安倍见一本来是轻装上阵的,提前一天到了京都。无奈天时不待人,有人想要侍恶惩兇,只好提前到这让他厌恶的地方,驱逐一个试图陷害他的妖怪,上来的途中并不是多麽的太平。
看看妖怪被他祓除以后,自己儿子人事不知倒在地上的五条熏,就眼前发黑。
跟着他,试图捉住安倍见一的把柄,逼他就範的五条熏,带来的人不只是他这一系的长老,还有其他的派系,所有人都看的清清楚楚,五条代介刺杀五条家主的那一幕。
妖怪附身,也改变不了这一点。
看到悄无声息出现在少年阴阳师身后,手里拿着五条代介贴身短匕的银白发高大少年,让他的这种惊恐,放大到了极点。
所有的长老都不会忘记,当年主母差点遇害,五条悟发疯的场景。
那个时候,大长老还不是五条熏,他连长老,都不是。
五条悟出生之前,他的父亲五条理继位,嫡系已经式微。
当年的大长老何等的风光,可是在五岁的五条悟面前,依旧是土鸡瓦狗,不堪一击。
现在的五条悟,号称最强不是自夸的,他是真的强到他们不能想象的地步。
要不然,也不会这麽明目张胆地,想要打劫安倍家最后的东西,传说带着安倍家几百年诅咒的东西。
五条悟强到,他们都有自信,家族或者说五条悟,能够应对这据说流传几百年的古老诅咒。
现在,他的儿子,被妖怪附身,谋杀家主,不管怎麽看,都是无能的代表,他这一系,一定就会被清算,结局已经注定。
历来都是人群中最瞩目的焦点的少年阴阳师,感觉到了身后的异常。
刚刚的符咒过于暴力,也没有让他,对那时刻空间的波动失去注意力。何况,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的身后,那个位置,不是五条家的家主。
偏头的一瞬间,对上一双苍青色的瞳孔,是透明质感的宝石颜色,距离太近,以至于,那双眼睛就占据了他所有的视线,长长的银白发被大风吹起,银色的铃铛发出动听的声音。
没有触动结界守护符咒,没有攻击的意图。
叮铃——
叮铃——
见一湛蓝的眼睛瞳孔一缩,缓缓地变成幽深的颜色,从清澈见底变成幽暗深沉不见底的蓝色。
来人靠的太近了,让他一向和煦却疏离的脸,变得冷肃,折扇展开,那人又突然站在了自己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