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气沖天,这里的动静,已经惊动附近肆虐的妖怪,何况,他身上全都是血和伤口,不可能会有妖怪闻不到这浓烈的血腥味儿。
大狐貍没去想这些,安安静静地把头放在前爪上等着,眸光紧紧地盯着那人,眼看着那具身体被一团金红色的能量团包围着,法阵已经进行到了最关键的时候,狐貍拱起身体,似乎想要制止,最后一点一点地逼着自己继续看着。
“此仪式一旦展开,成功你能得偿所愿,狐貍,失败了,你怀里的那具身体,就会灰飞烟灭了。就算成功,召唤出来的人,也很可能会有后遗症。”大妖怪是这麽和他说的,也并没有说太多就走了,那时远处等他红发大妖敲着他的酒葫芦,一脸的不耐烦,狐貍曾经听说过他们的故事,知道这位鬼王为什麽会变成现在的状态,点点头。
他早就知道,就算不舍,此刻他也护不住他了,唯一的希望就是这个法阵。宫廷传来阵阵钟声,那些醉生梦死的贵族,也在生死存亡之际了,源氏也在兵荒马乱,狐貍心里却没有一点快慰。
生死无常,这样的末世,他们谁都不是无辜之人。
金红色的能量爆发出刺眼的金光,一丝银白从眼前飘过,当金光渐渐地消失,原地躺着紧闭双眼的少年,十四五岁,和原来的晴明差不多年纪,穿着那身青色的阴阳师的法袍,一样的装束,只是长长的银白发后面,有小小的铃铛北风一吹,就叮铃叮铃——地响起来。
这个人……
难道晴明的消逝是注定的吗?
狐貍不知道是欣慰还是惋惜,他站起来,朝着少年走去,尾巴上大大的铃铛也响起来。
叮铃——
叮铃——
被灵力灌注的少年难受的按着他的额头,刚刚涌进他脑海的力量太过于庞大,以至于所有的神经元都鼓胀地突突的跳动,几乎要爆开,最后那股力量沖进他脑海里一直保护的非常完好的梦境结界中,才终于减缓了他的胀痛,只是……少年脸色古怪,那力量不只是加固了他的梦境,还做了别的——
叮铃叮铃——
血腥味越来越近,安倍见一缓缓地睁开眼睛,他就对上一双曾经桀骜不驯,现在疲惫不堪的红色眼睛,鲜红的颜色把他的狐貍眼描画的又尖又长,本是饱满的叶子形状的,染上鲜血的白底红纹皮毛,两条摇曳的大尾巴,少年不由得伸出手覆上大狐貍的吻部,摸摸他柔软的毛毛。
“你是……小白……”
“呼——”大狐貍喷出一口气,“吾名,白藏主!什麽小白!”
少年以为是在梦里,不然怎麽会幻想自己瑰丽的造梦变成现实,而一直思念的白藏主会出现在眼前呢?而且他还没有对他动杀意,这样温和的态度,让他很高兴,“好好好……白藏主就白藏主,你居然来找我了,我真的太高兴了!”
“哼!你要是想要叫吾小白,也不是不可以,”大狐貍一巴掌挥开少年的手,“来吧!和我签订契约吧!少年,你的名字。”
“!!!!!!”少年睁大眼,他在做什麽大梦吗?白藏主居然主动和他签订契约?什麽都顾不得了,轻咳一声,故作镇定,“我叫做安倍见一,你真的要和我签订契约吗?”
“说什麽废话!”狐貍羞恼,“安倍见一是吧!我知道了。来吧!”
这是我的愿望,如果这也是你的愿望,那就再好不过了,安倍见一。大狐貍心里才有了一点高兴。
少年伸出自己的右手,一个金色的晴明桔梗印出现在他的手心,见一眨眨眼,以前还不是金色的呀?他的力量本来是清透的蓝色,不知道什麽原因,难道是因为在梦里?不管了,他轻轻地把手心的印章,印在大狐貍血色纹路的眉心,定下了他一直以来心心念念的式神平等契约。
大狐貍:“!!!!!!!!”
就这?就这?他考虑了良久都不愿意的式神契约,什麽时候变成了少年的这种奇怪的誓约了?式神和阴阳师是平等的,并且如果有一天不愿意了,双方都可以随时抽身离开。
这个世上,有这种契约存在吗?
“怎麽了?是不是有什麽不舒服?”见一问。
大狐貍:“……没有。”
“我现在可以叫你小白了吗?”少年眼巴巴地问,大狐貍迟疑地点点头,然后就被少年一巴掌缩小成一小只,抱在怀里,把懵了的狐貍从头挼到脚,让狐貍羞耻的蜷缩在一起,结结巴巴:“你干什麽?”
“啊!小白,你怎麽这麽多伤口?”少年本来看到血就有不好的预感,明明是自己的梦境,为什麽小白不是香香软软,而是这样伤痕累累的样子?
小白:“……”被一个人类非礼得自闭了,他好歹也是举世闻名的大妖怪好吗?
“那,小白你就先去休息吧!”少年似乎感觉到他的尴尬,对他说。
休息?哪里?大狐貍没有搞清楚情况,眼前一花,就发现少年抱着他出现在一个熟悉的地方,
甲斐有梦山,白树参天,白草霏霏,气候萧寒。
狐貍看着眼前的山峦,脑海中回忆着早就已经消失的故乡梦山,随着他的记忆,这座山更加清晰,他常常睡觉的那棵树上挂满了霜华,仿佛想起了他一觉醒过来被大雪盖住全身的场景,已经变成小狐貍的白藏主奔跑早山道上,白色的茅草被踏出一条小路,他渐渐地忍不住恢複自己巨大的身体,在山上翻一个滚,轻轻地趴在大树下沉沉地睡去。
好好睡吧!就算是梦,这里也应该是你的梦的归宿,小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