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微停顿些许,徐娘方才带着几分迟疑的开口问道:“只是徐娘瞧着姑娘一身气质尊贵,想来也并非寻常人等,姑娘今日可真是要入了我这花镜楼?”这话竟然是在问夜荼靡是不是不该在此处待着了?说起来在南诏帝都这等地方,花镜楼长年累月的人脉积攒之下,这老鸨徐娘也算得上是小半个知名人物,按理来说应当是个八面玲珑处事圆滑之人才是,怎生今日却是这般顾虑颇多的连生意都不敢做了?往日里来这花镜楼中寻欢作乐的南诏贵女虽不至于明目张胆而来,但暗中来此的决计不在少数,可却是从未听过徐娘在门口就将人拦住的事儿。夜荼靡越发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她不动声色的睨了徐娘一眼,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本郡主如今人都在此处了,若非不是为了进来寻个乐子,难不成你以为本郡主是来这看风景的?”郡主?徐娘听着这声自称,心中又是一惊,这南诏帝都之中,原本除了康宁王府的婉纯郡主之外,也就唯有恭亲王府还有一位郡主了,可那二人容色她都见过,皆然并非此人,所以这就是昨儿传闻天子亲赐的那位郡主了?容色极美,婢女之尊郡主之贵,这人果真就是主子亲自交代的人了?徐娘心中暗暗叫苦,心中头一次感慨了一声这么年轻貌美又身份尊贵的小姑娘,怎么偏生跑到她这等风月之地来了,关键看这丫头似乎也不是个好打发的,明摆着她是要入了这花镜楼。徐娘脸上带着越发讨好的笑意:“原来姑娘便是国公府上堪堪回来的嫡千金,倒是徐娘有些眼拙了,还请郡主勿要怪罪,只是郡主今日……”“你这老鸨怎生如此多话?”红鲤忽而眼疾手快的递了一张银票过去,明显有些神色不耐烦的道:“还不快些带路让我家主子进去?”一边说着,红鲤清俊的眉眼之上,已经带了几分凛然煞气,徐娘闻言又是惊了一惊,目光瞧着夜荼靡美艳面容上的不耐神色,也就只能一咬牙,认命的将二人带往了花镜楼中最为尊贵的地处:“郡主恕罪,郡主里边请。”夜荼靡虽然已经注意到了这花镜楼老鸨的诸多不对劲儿,不过她倒也没有点破,只不过是略微凝了凝桃花眸子,唇角勾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本郡主听闻你这花镜楼中新来了一批容色极出众的小倌和姑娘,你且将那些人带来本郡主瞧瞧。”被徐娘领到一处布置奢华隔音效果极佳的风雅之地,夜荼靡随手解着披风,径直朝着那精致的雕木美人榻行去,一边漫不经心的开口道。徐娘估摸着也是觉察到了自己的失常之处,原本已经是调整了心态,打算不要再出什么纰漏来着,谁曾想到等她的目光与彻底暴露在披风之外的夜荼靡容色对上之后,她便是再次噤口不言了。徐娘在此等风花雪月之处摸爬打滚了半辈子,见过的美人也算是数不胜数,可如今才恍惚觉得,她见过了半辈子的美人,却是没有一人可及眼前这位姑娘来得惊艳众生。所以说呀,都生得这般容色了,还来她这青楼楚馆寻什么乐子?而且这位郡主胃口可还真是不小,新来的这批小倌和姑娘她全部都要,这是要做什么大秀?徐娘的脸色已经是绷不住了,她将人迎进来已经是大罪,若是再让组主子知晓自己领着一群小倌到了这位姑娘跟前,只怕主子得活生生剐了她一层皮啊。“郡主,你此等尊贵身份,若是寻了我这楼里的小倌,只怕惹得旁人诟病,这闲言碎语的听着实在是不太好,依着徐娘来看,不妨就单单只请楼里的姑娘过来便是?”“呵?”夜荼靡身形慵懒的斜靠在美人榻上,半点没有动身的打算,一张艳丽面容已经带了几分明显的不豫之色,她唇瓣微启,带着几分讽刺笑意:“本郡主一介女子,单来青楼之处寻姑娘?你以为本郡主有什么断袖之癖不成?”徐娘正被夜荼靡这几欲动怒的话惊住,便是见夜荼靡视线冷冽看了她一眼,眉梢眼角都透着几分彻骨霜寒:“你也不用再在此处推三阻四的,若是瞧不上本郡主不愿意接了本郡主的生意,大可直说便是,本郡主现如今便砸了你这镜花楼可好?”北璃落这话明摆着是要不客气了,徐娘瞅了一眼脸上带着几分凛然煞气的红鲤,心中一梗,瞬间便是老实了:“郡主息怒,徐娘也是怕毁了郡主声誉才会这般多嘴,既然郡主需要,徐娘这便去办。”夜荼靡冷眼看了她一眼,见着她虽然废话虽多,但是到底也算识相,也便没有再多言,而是懒洋洋的合上了眸子没再发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