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能小心翼翼地等他困倦的意识在忍耐中渐渐虚无,然后像个贼一样微微低下头,借着头发的掩映,在他嘴角印下一个浅尝辄止的吻。
偷来的,在无人发现的时间和角落。
永远不会有人知道在这一刻他的内心掀起了多大波澜。
眼前的叶争依旧眉眼张扬,一如既往地在人前嚣张,不会再有人看见他毫无防备的样子。
除了我,只除了我,澹台俞心想。
“你看他的样子好像要把他给吃了。”沉默了一会儿,火凤又开始发言。
“前辈莫要说笑。”澹台俞收敛神情,“这只是双修的遗力,感觉会随着时间冲淡。”
“你在欺骗我,还是在欺骗你自己?你的眼神可不是这么说的,”火凤十分笃定,“你想占有他。”
“师弟对师兄有占有欲不是很正常吗?就像姜师兄那样。”他有些心不在焉,甚至没想着给火凤解释姜师兄是谁。
“你是说旁边瞪你那个?我看他眼睛里只有崇拜,没有欲望。”
澹台俞沉默了良久,说了句自己都不相信的话,“男人和男人不能在一起,双修已经是无奈之举,不能一错再错。”
“你不喜欢他吗?你到底害怕什么?”火凤一袭红衣盘坐下来,杵着下巴,觉得他的借口真是狗屁不通,“男人怎么不能和男人在一起了,我之前不就和清颜”
“前辈,”澹台俞打断他,“我在融魂之时很多以前的记忆更加清晰,注意到了一些从前没注意到的细节。”
火凤追忆往事的想法刚起了个头儿就被按下,不悦地耸了一下鼻子,“什么事?”
“我母亲使用的剑,长三尺七寸,剑柄为寒石打造而成的龙纹把手,剑身上刻着‘清颜’二字。”澹台俞有些怀念记忆中母亲的模样。
火凤几乎立刻就在脑中描摹出那柄剑的模样,然后皱眉道:“清颜的剑怎么在你母亲手里?”说着他自己反应过来了,“你还是认为清颜君是女人?”
“虽然已经过了很久,但是有一点我坚定不移,从小陪伴我的母亲是个货真价实的女人。”清颜君就是他母亲,澹台俞坚定道,“所以火凤前辈还是好好思索一下吧,当初与你在一起的,究竟是谁?他当真是个男人?在前辈以前,晚辈从未听闻过男子与男子在一起的先例。”
“他自然是个男人,本尊都”多年坚信的事情被质疑,火凤的眉头越皱越深,渐渐没了声响,“让本尊想想”
火凤自闭去了,终于没人在他耳边反复提醒自己干了一件多么荒唐的事情,他可以细细地,慢慢地清理如今混乱的思绪。
叶争接洽讨论完之后,便离开他身边直接在流火之中跟熊族切磋起来,他们刚刚吸收了小火苗,再加上双修之后多出来的灵气,实力又晋升了一大截,好战分子叶争是不会放弃任何一个提升自己磨练自己的机会的。
这个人就是这样,毫不掩饰的野心勃勃,世俗的情爱怎么会入得了他的眼呢?
澹台俞神情愈发深沉,更何况,他无比清晰地知道,叶争绝不可能喜欢男人,他对几个师弟严格苛刻,却从来善待遇到的女孩子,遇到合心意的,甚至会很殷勤。
他亲眼见过叶争是如何照顾清英的,为了帮清英找回灵宠他会在实力不济的时候进入禁林,更会愿意为了让他护送清英离开只身面对大妖,身受重伤回来之后他没有对清英说过一句怨言,反而油腔滑调,极尽引诱之能。
他费了这样大的力气还是没能得到想要的,却也不恼,任由清英离开,拿起放下得坦荡。
想要留住他的目光,何其艰难。
火凤问他害怕什么,他回答是世俗。
可是他害怕的恰恰不是世俗,而是叶争。
‘喜欢’这样肤浅的感情,根本吸引不了他任何的注意。
叶争在那边将一众熊族击飞后,犹觉得不过瘾,目光转向澹台俞,对他勾了勾手指。
澹台俞会意,拎着剑便向他走去。
旁边姜乃平和其他师兄投以艳羡和同情的眼神,他却面无表情,心如止水。
你看,只有实力强大才会引起他的注意,他一直都知道,澹台俞之于叶争,不过只是一个顺手好用的磨刀工具,有事来用一下,无事来逗一下,至于其它
“铿——”双剑在空气中碰撞出火花,感受到超过刚才交手所有人的力量,叶争眼里是兴奋激动的战意。
澹台俞的速度力量绝对符合跟他对战的要求,不愧是男主!他能这样跟他打到地老天荒!实力必然大增!
交手的两人速度快得宛如幻影,双剑对峙之中,酣畅淋漓的交手带给叶争的精神极大满足,他对澹台俞粲然一笑,却没想到澹台俞突然一愣,没接上他下一个剑招,但还好又很快反应过来,迎着力道撤退几步躲过他的攻击范围。
连击不中,叶争将剑收回,挑眉嘲笑:“跟我打架还敢分心,想死吗?”
不想,澹台俞心道,“再来!”
见他这么积极对练,叶争满意一笑,抬剑便要继续发动攻击。
“哥!你终于回来了!”拉着狐三姑娘的小手手,澹台柔几乎是一路小跑着飞奔到他怀里。
澹台俞将剑收起接住她,看到妹妹这么久以来毫发无伤甚至被照顾得很好,不论狐族对他们如何有敌意,狐三都不该是他们的敌视对象了,他冲狐三感激一笑:“多谢狐三姑娘照顾柔柔,大恩不言谢,以后狐三姑娘有需要在下帮助的地方,尽管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