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身体如何?”
“只说是急火攻心,气血逆亏,想来也是多年积劳成疾,有时一日睡七八个时辰,有时又只能睡一两个时辰,反反复复着。”
他点头算是都知晓了,而后见到了一直候在外头等待皇帝传召的林辅生。
“陛下睡前传召林中丞过来,结果睡了过去,就只能让他先候着了。”内侍解释。
言渚借着机会支开林辅生一阵,二人在宫墙寂静处走着,言渚看他也是疲惫神色便说:“她想借着假孕混淆皇家血脉,想等这个孩子长大,却没想到父皇病情来势汹汹,现下恐怕更是着急了吧。”
说的是淑妃的事。
“殿下倒是动作极快,这些事都查清了。”他淡淡笑着。
“不必查,你送那假太监进宫那么多年她何尝有过子嗣。没了我,她也必需要有一个孩子。”
若是皇帝身体康健,熬到那孩子出生长大,一切也都顺遂了,只可惜事情急转直下,她恐怕也失了盘算。
自从皇帝病后,淑妃整日里惊惶恐惧,消息传到林辅生手上的时候,他也只觉无可奈何。
“她已经不是十年前你认识的那个人了,你真的还要让她一错再错吗?”言渚听说淑妃怀孕的时候,就知道该是林辅生在背后帮她,赵家的人还没有这个胆量,但淑妃实在是被逼得快疯了,“你不是在救她,你只会跟她一起沉下去。”
林辅生听出了几分警告,此前的事也罢,言渚知道了也不愿多管,混淆皇室血脉,他不能坐视不理。
难得的,林辅生并没有露出抵触的神色,反而笑问:“那殿下是要救人,还是与人一道沉下去呢?”
言渚顿时警觉起来:“何意?”
“殿下忘了,在西南我还有些人脉,我想了许久,殿下哪里来的侍妾,又如此心细胆大,此役功劳不小。但孙刺史呈上来的奏报里,却全然没有这个人,一切她所为的事最后都遮掩成了肃远侯的功绩。”他起初是怎么也想不明白,直到看到街上有人在卖脂粉的时候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那一刻他突然想到,当初在言渚别院里闻到的那股脂粉香味。
他以为言渚三心二意,陆思音是被他蒙蔽,可若是二人果真情深专一……
他反复将那奏报和消息对比来看,突然想到,若是那侍妾与肃远侯本是一人……若是做如此假设,每一件事倒真是都找得出法子合得上了。
只是一切都是猜测,他不敢直言。
“父皇总说你聪明,”言渚看他也没有挑明的意思,也就知道他不那么确信,也不敢拿此事做文章,否则皇帝第一个不会容他,于是轻笑一声遮掩过去,“聪明也要用对地方。”
林辅生看着言渚走远,闭上了眼站在原地听风声许久。
再聪明的人,最忌是执念。
过了不久内侍便派人来寻他,说是皇帝醒了。
“本来是该找翰林院的人来拟旨,但想着还有些事问你,便多劳累你一些了。”皇帝靠在床榻边,言语里的气力虚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