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细的长簪雕镂刻花,手艺可谓是到了出神入化的精巧,顶上镶嵌着东瀛进贡的硕大海珠……这些价值连城的宝物在何处耀眼的主角,但这里,却只是这几根翠绿孔雀尾羽的陪衬。
原因无他,谁让这孔雀正好在一个黄昏散步的时候溜达到了大乾皇帝的窗前,又正好被酒后兴劲上头的皇帝视为祥瑞之兆。
这尾羽定是那只孔雀身上的了。
小宫婢脸上带着笑,恭喜她道,“这孔雀身上的尾羽寥寥无几,圣人却特意寻了最好的工匠给郡主您做了这只翠羽簪,托皇后娘娘送到您手上,这是何等的殊荣!”
等到宫婢走了,疏雨才扯了扯嘴角,不情不愿的将簪子塞到白玉盒里塞到小幺的怀里。
“怎么了,郡主是不喜欢吗?”小幺问道。
疏雨看着咕嘟咕嘟滚着泡的野鸡汤,柔白的双手托着下巴撇撇嘴,
“这翠羽簪既然是圣人给的,还说什么是来年风调雨顺的好兆头,那狩猎那日就必须得戴上,这翠羽簪这般辉煌华丽一点儿也不配我那件蔷薇紫的胡服。”
小幺噗嗤一声笑了,哭笑不得,“郡主的衣裳都能堆到山巅上,既然这身不配,那我们就换一身,那件山楂红的怎么样?”
疏雨明亮水润的眼眨巴眨巴,勉勉强强的点头,“好吧。”
明亮的烛火下,这厢几人在山明水秀间围成一团,喝着温热的鸡汤,笑笑闹闹的玩耍着。
那边的渭南,天边乌浓漆黑,已是分不清是乌云遍布盖住了仅剩不多的日光还是已到了天黑时分,大雨倾盆而下,山腰上的小院格外的寂静。
公孙珀从小院的厢房出来之后已是不知在大雨如柱的廊下站了多久。
空气中都是湿润的水汽却压制不住低沉浮躁的热意,站在廊下,身前身后都是湿透,身前是溅到身上的水汽,身后是站在院中闷出的水汽。
这道月白色的身影已在这里站了许久。
阿梁和阿氐对视一眼,皆是隐约知道了自家殿下骤然消沉的原因——
殿下为了这个来渭南的机会可谓是费尽心思,旁人只当是六皇子长大成人迫切的想要搏出点功劳好在父皇面前得些脸,但他们这些心腹知道,殿下来渭南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找当年柳家散落的部曲。
这些日子隐在渭南的雨势下,他们像是滴雨水混入大雨之中,足足寻了十数日才寻到踪迹,那些找来的旧部就在厢房之中。
身后的厢房嘎吱一声,又走出来一名单薄的玄衣青年,眉目间带着忧色,阿梁阿氐微微低头唤了声,“柳三郎。”
公孙珀微微侧过头,“如何?”
柳三郎沉重的点点头。
廊下的郎君痛苦得闭上眼,喉结滚动,“我知道了……”
应该早就知道的,这一路上的一桩桩一件件,从接下这个渭南巡察使的令牌到暗中寻找柳家的旧部,一切都顺利得过分,也给他带来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