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的疏雨三人正躲在漆木绘金的楼梯阑干下边大口的喘气,八公主小心的探出一个脑袋,左右环顾一周,小声道:“放心,没有人跟过来!”曾谙被圈在最里边,弱弱道:“我们何必如做贼一般……”
八公主故作深沉的望着曾谙,“你可是要好好想想,我们身上又没钱,你瞧她带我们去的地方,都是些穷酸士子百姓去的地方,怎会是六哥可能去的,既然她不带我们去,我们当然要自己找去!”
曾谙这下听明白了,又问道:“那六皇子可能去的地方是那里呢,我们也不知道呀?”
疏雨雪白的手指指向他们的头顶。
“京都的晚上最是繁华,平康坊晚上的灯彩歌舞更是一绝,自然是楼上的位置更好,”疏雨的眼神带着笃定,“我们一路跑过来,你是否发觉这边的丝竹音乐声更响亮些,人与人之间的交谈调笑声更小些?”她转过头望向曾谙。
“自然是因为这边的宾客身份更高,待遇更好些!”八公主骄傲的昂起小下巴,对疏雨比了个大大的赞。
对着曾谙和八公主望过来的带着崇拜的小眼神,疏雨难掩面上的骄傲之色,微微扬起下巴,刚想说些什么,视线就瞟到了——
公孙珀。
还是怀里躺着一名绝色美姬正春风得意饮着酒的公孙珀。
疏雨面上的表情一瞬间凝固。
女孩长而翘的睫毛轻巧的颤动了两下,似乎是在确认自己看到的的景象——
灯带结彩的屋檐,各式鲜妍的灯笼犹如一盏盏盛放在夜色间的芙蓉,明亮的色彩映在阑干边趿坐的玄袍少年身上,暖融的灯光融化了他眉宇间的几分冷意,唇边带着笑,一双含情眼望向他人即便是无意也带着三分情。
明明他身边的美姬雪肤红唇,珠翠满头,婀娜明艳,是平康坊万金难求的美人,看客却偏偏难以将自己的视线离开他。
“找到了……”疏雨望着远处喃喃道,莫名的却有些气闷。
但眼下身处这复杂的平康坊,疏雨有些为自己出宫时的自信后悔,压下心里的这一点烦躁,思量怎么才能上前寻他。
楼上和那些装饰着各色小灯烛花的小阁楼都是属于芙蓉楼达官贵人们的专属,自然是有专人看守,大摇大摆的方式行不通,便要想些别的法子。
都说灯下黑,疏雨左右瞧了一圈,便打算带着二人从漆木绘金的宽阔长梯侧边一个专供伶人侍者上下的小梯上去。
脚下是厚厚的绒毯,为了不惊扰上层的贵客甚至连灯都没点两盏,黑灯瞎火的的让疏雨无时无刻不担心自己的衣摆恐怕随时会被身后笨手笨脚的八公主踩烂——但好处是起码上下的人都瞧不见他们是谁,混进去也很容易。
许是他们的运气很不错,耳边隐隐能感受到悠扬绵长的乐曲,绵软如丝的歌声缠绵,依稀还能感受到地板上有节奏的振动。
乐妓伶人们正在演出,此时的小梯空空荡荡,他们的脚步落在厚实的绒毯上就像是树叶落在激荡的河流,没有引起丝毫多余的波澜。
疏雨那异于常人的直觉却下意识的觉得有些不对劲——
静的有点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