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我不公平。”
他此刻的话说的无比刻薄,像是一柄尖锐的长刀直接撕裂了回来之后他们之间隐隐约约的带着几分疏离的和平与默契,逼着她正视这一年的光阴给他们两个人带来的改变。
“……我没有,”疏雨倔强的抬头望他,却不由自主的哽咽,她睁大双眼强忍汹涌的泪意,声音发颤,“我从来没没想过你一定要第一时间的为我解决危险……”
她甚至有些语无伦次,“我认为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我们是比朋友更加亲密的家人,我们是彼此最重要的人!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以为我们还是和以前一样的……我知道我给你惹了很多麻烦,你没有责任一定要来帮我救我,这都是我的无理取闹……”
“我不该这样理所当然的质问你的……”
她的心里空落落的,像是剜去了她的一段心肝。
眼眶里的泪水沉甸甸的,仿佛下一秒,就会冲破她最后的一点自尊,疏雨不想让自己落得如此狼狈的境地。
她掩饰性的转过身,想要结束这场让她窘迫得无地自容的争吵,匆匆开口道,“我回去了,你好好看书……”
她腾的支起身子,却不敢低下头,费劲的在坐床的边缘寻找被她随意踢开的鞋子,眼角刚刚瞥到,骤然感到手腕一热——
惊呼声还未来得及从唇边溢出,眼前一片天旋地转,疏雨就被公孙珀一把拉扯回了原位。
二人之间的力量实在是相差悬殊,这看似轻轻的一拉,她就跟烙饼一样迫不得已的撞在了他的胸膛。
作者有话说:
疏雨:气气
公孙珀:贴贴~
8、破冰
“你做什么!”疏雨剧烈的在他的怀中扭动,尖叫道:“我跟你道歉还不行吗!我不该质问你!”她已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却像是被话本子里的孙猴子被压在五指山下,动弹不得。
她睁着朦胧的泪眼,转头看向门口,想大声呼唤自己今日带来的侍女,却不成想,原本坐在门槛上晒太阳的阿梁阿氐两人早就赶开所有人,把门牢牢关死。
当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她就是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疏雨眼中原本就含着一包泪,被手腕上的痛意一激,眼泪更是不受控制的流淌汹涌,额上细碎的发丝沾上她的泪水,丝丝缕缕的黏在她的面颊。
她最不想要的结果还是出现了,她的眼泪承认了她的势弱和无理取闹,剥夺了她最后想要逃避的机会。
“……你到底想要怎样”,面前的胸膛好似一座山,无论她怎么做都挪不开,她挣扎得越凶,钳制在她手腕上的力量就越紧。
这也是疏雨第一次直面他这一年以来的不同,亲身体会到,他已不再是稚嫩的少年,不管是力量还是心智都逐渐趋向于一个真正的男人。
挣扎到最后,疏雨已是什么都顾不得了,手脚并用,上掐下踢,甚至是满脸泪花的上嘴咬,却依然被牢牢困在他清瘦有力的怀抱。
他甚至还有余力,只用了一只手就将疏雨双手反剪,另一只手托着她的脸颊,让她看着他。
“你听好了,”他深深望着她,仿佛对自己脸侧脖颈上的抓痕咬痕毫不在意,“没有人能无时无刻的看着你保护你,皇后不能,我也不能,你明明知道这样做讨不了好,你是傻子吗,为何还要去做?就算是曾谙伤心又如何,八公主祈求你又如何,没有人比你自己更重要。”
“你当曾美人她不知道吗,你以为曾谙为什么在曾美人面前一句实话也不敢说?这宫里人人都有私心,你以诚待人,他人却会对你保留三分,这不是你的错,但我的私心……”
“就是你首先顾全你自己,而不是为了他人受委屈,谁都不行。”
这番话说的恳切,疏雨缓过劲来,渐渐的也不再像条扑腾挣扎的鱼,被他掐着脸蛋抽噎,倒是看上去可怜极了。
见她不再挣扎着要走,他说的话也听进去了,公孙珀便缓缓的放开手中的力道,反剪她双手的那只手只是虚虚的握着她的手腕,另一只手轻柔的拨开她脸上凌乱的发丝。
喉头滚动,眸色幽深像是无尽深沉的大海,勾魂摄魄。
“那日我从你出宫门我就知道了,你是怎么敢独自带着两个小娘子身边连一个侍女都不带的呢?”
疏雨抽抽噎噎,“我出来找你了……你说的,我有什么事都可以找你。”这句话公孙珀不止说过一次。
“那你为什么没想过提早告知我呢,你找人给我传个信自然是什么事都没有了。”
疏雨灵光一闪,找到了今日吵架他的第一个疏漏,连忙道:“可你明知道我们出来了,你还不是任由我被那伙人追,你就冷眼旁观,要是我真的被他们抓住了你是不是还要对我的尸首说这番话。”
公孙珀冷笑一声,道:“你当那伙人当真是毫无脑子,就是这么点地方还找不到人?若不是我让人将他们引开你现在说不准当真是一具尸首了。”
疏雨讷讷,好不容易抓到的这点漏洞也没有了,顿时像株枯萎的小草,垂下头听他继续冷声嘲讽,
“若是不好好挫挫你的锐气,你怕是下次还敢,今日独自带着人去平康坊,下次就是自己骑着马上战场了是不是?”
“其他人如何你不要管,若是遇到危险最先要考虑的就是自己活下去,别把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出门身边一定要带够人或者告诉我。”公孙珀最后总结。
疏雨焉儿了吧唧的点头,下一秒就被公孙珀的帕子糊了满脸,眼前一片漆黑,公孙珀一边嫌弃的擦她脸上乱七八糟的眼泪,一边哄她,“好好擦擦脸,瞧瞧我给你准备的生辰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