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鸢用帕子将石墩扫了干净,扶着卢皇后坐下了,体贴地给主子打扇。
“那边太阳那么大,不如来这坐下歇歇。”
卢皇后看着儿子一会在台阶上转,一会在下面转,眼睛都要晕了,不由含笑劝道。
劝完那个劝这个,她一天天是真闹心。
燕钰心中像是烧了一把火,燥得根本停不下来,听阿母说话,满心烦躁地问道:“敢问阿母,这个主意是谁想出来的,是阿母还是阿父,亦或者是哪个老奸巨猾的大臣?”
表面上声称是皇后前来,不理会燕绥的胡言乱语,实则还是偷梁换柱将其送到了离宫,既没让皇家在天下百姓面前失了颜面,也有效地解决了麻烦,还赢得了宽厚仁德的赞颂,两全其美。
可独独让他得了个没脸,要是让燕钰知道是哪个不相干的外人提出来的,他非得好好记一笔。
“是阿鸾的主意。”
但很快,听到阿母的回应,燕钰又不吭声了。
这让他如何记,路又走死了。
“这法子,倒是顾全了两边,就是没顾全儿子的颜面。”
怒了一下,燕钰发现自己没法发作,只能故作委屈地嘟囔道。
卢皇后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半是调侃半是安抚道:“丢便丢吧,总归不过这一回,日后再不会出来烦你,忍一忍就过去了。”
燕钰似也觉得有理,轻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偃旗息鼓后,燕钰仍不愿老实听卢皇后的话到树荫底下歇着,而是做贼一般偷摸贴上了门,若不是庭院中此刻都是自己人,卢皇后一定不允他如此丢脸。
欲言又止了几息,卢皇后还是随他去了。
屋门被关上,掩下满室余晖,燕绥怔怔看着垂首注视着他的素雅女郎,没个正形的身姿下意识直了起来,神色也一改颓废,仿佛一瞬间被注入了生机。
“你来了。”
燕绥呆呆地望着令仪,有种如梦似幻的感觉,一种不真实感席卷全身。
令仪身着宫人袍服,藏蓝色的衣裙,素净简约的妆扮,让她看起来浑身都透着耀目的雪色,是极致的美丽与清澈。
就算是穿着最普通的衣裳,素面朝天,在燕绥心中,她依然是那个仙姿玉貌的女郎,全天下最好的崔氏女郎。
令仪没心情跟他坐下闲聊,只端着两手,肃着脸同他说话。
“你可知你做了一桩蠢事,不仅会害了你,也会害了我崔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