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来的难民由葛大娘安排住处,那些房屋还没有修缮好,这也没办法,只能他们自己动手修缮,晚上葛大娘领几个妇人给这些后来的难民送了些粗粮,因为来之前他们就分好了户,拖家带口的、独自一人的……葛大娘也是按照衙役留下的名册分东西,他们对葛大娘感恩戴德,说日后会报答之类的话。
葛大娘表面笑呵呵应着,却没把这些话当真,这些人刚来也不知道品性如何,可别混进来无赖才好。
修缮房子的事没有停,第二天虞归晚就带人进山继续砍树,其他人也忙自己手头上的活儿,只有后来的这些难民坐在四处灌寒风的破屋子里满脸愁容,有脑子活络的跑去找葛大娘,说自己能帮忙干活,给口饭吃就行。
葛大娘瞧他们饿的面黄肌瘦,也不落忍,尤其看到几个带小孩的妇人,站在寒风中满眼渴求的看着,她心里是真不好受,虞姑娘进山前交代了,若是有人想干活就答应,但只能给这些人分窝窝头,没有肉。
“那你们跟我来吧。”
葛大娘将想找活干的人带到一处正在修缮的房屋前,这是廖姑家的房子,烧的最严重,如今房子修了才一半,几个妇人正坐在满是木屑的地上剥树皮,阿秀也在其中。
她的孩子之前饿了太久,又受了寒,一直发烧,进村后老人们都摇头说孩子活不成了,她哭得撕心裂肺,最后还是虞姑娘将孩子抱过去,也不知道怎么弄的,第二天烧就退了,阿秀跪下给虞归晚磕了三个响头。
她出来干活,把孩子留在西屋托幼儿母女俩帮忙照看,虞姑娘定了规矩,能干活才有饭吃,幼儿母女俩一看就是富贵人家流落到此的,哪里会干这些粗活,阿秀就把自己那份肉分出来点给母女俩,算作感谢她们替自己看孩子。
做这些活并不轻松,既要力气也要技巧,这些刚来的妇人做不快,到中午只分到两个掺着糠的窝窝头,她们也顾不上许多,狼吞虎咽吃起来,噎的只梗脖子,葛大娘给她们一人盛半碗木耳干菌汤,上头飘着油花。
木耳干菌是进山的汉子们从树上摘的,冻的梆硬,不过有总比没有好,拿热水泡开,炖汤或者炖肉都很香。
妇人们把碗都舔的干干净净,在葛大娘过来收碗时拿殷切的眼神看着,她们已经好久没吃荤腥了,回味刚才那半碗汤还是忍不住咽口水。
有肉吃这事瞒不住,除非虞归晚也顿顿吃窝窝头,不然炖肉的香味迟早会飘到别人鼻子里。
葛大娘让廖姑留在大院别出去,她看有几个贼眉鼠眼的老在附近转悠,“看着点,别让人摸进来偷东西。”
廖姑挺起小胸膛,“谁敢,我打瞎他的眼!”
傍晚进山的队伍满载而归,每个人肩膀上都扛有野鸡野兔,雪橇上还有鹿、狍子、獐子,因为有狼群助力,所以每次都能猎到不少好货,汉子们对虞归晚佩服的五体投地,要没有她,他们都不敢进山。
佟汉现在是几个汉子的头,刚来时饿的黑瘦,现在有肉吃了,体格健壮了许多,他在老家也是以砍柴为生,力气大,和另两个同样力气不小的汉子推一条井口粗的树段下山,剩下的木材先留在那,等明天再多叫几个人拉回来。
葛大娘领着妇人们搬东西,昨天安置下的村民只敢躲在远处偷看,那十二头健壮凶狠的野狼让人心惊胆战,自己到底是进了个什么地方,这些人竟敢与狼为伍。
不在大院吃饭的领到自己那份肉就离开了,手上提着的肉实在让饿得两眼昏花的人嘴馋,几个心思不正的大着胆子往前走几步。
佟汉虎目瞪圆,瞅着那人瓮声瓮气道:“干什么!”
那人吓得一哆嗦,咽了咽口水,灰溜溜跑了。
佟汉的媳妇叫春婶,夫妇俩还有个三岁多的女儿叫毛丫,大名叫佟潼,这名字还是毛丫的大哥给取的,她大哥曾在书塾念过两年书,不幸的是几个月前盗匪进村打劫,毛丫的三个哥哥都被杀了。
春婶冲那人慌张跑掉的背影呸了一声,“今天就看见他们在大院附近鬼鬼祟祟的,没安好心,该让虞姑娘把他们都赶出去才对。”
“回头给虞姑娘提个醒,可不能让这些人祸害了庄子。”
佟汉领媳妇闺女回家,他也分到了一处房子,离大院不是很远,原来的墙还有半边没有坍塌,修的那半边用的是结实的厚木板。
没有大锯,为了破开这些木材可是费了不少功夫,最后还是虞姑娘提了个法子,在木材的两边各打一排楔子,打深了木材就会顺着纹理裂开,分出来再用刨子刨平整,衔接的地方做榫卯,严丝合缝的,一点寒风都灌不进来,还不用担心冻裂,比土墙还好些。
倒不是没人想过用木材做墙,但粗壮的大树都长在深山,山高林密的地方有猛兽,村民怕得很,都不敢往里去,砍树都是在外围。
现在不怕进山了,又赶上寒冬,土被冻住,想挖土做土墙都没办法。
不过这样的木头屋子也很不错,虽然没有火炕,但按照虞姑娘的法子去河边弄些鹅卵石回来烧热了铺开,再垫上厚厚的兽皮毯,人躺在里面一晚上都是暖和的,一点都不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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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肉的骨头丢进锅里跟泡好的木耳干菌一块炖,灶膛的火烧得很旺,几个妇人在灶前来回忙,揉面、贴饼子,香味飘的满屋子都是,孩子们挤在厨房门口追问什么时候能开饭,他们也不说自己想吃,只说虞姑姑饿了。
帮着烧火的老人举起火钳子吓唬他们,没好气道:“明明是你们嘴馋。”
萝卜头们见三奶奶生气了,便嘻嘻哈哈笑着一窝蜂跑开,窜回西屋爬上炕缠着杜氏给他们讲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