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凌安只能作罢,烦闷又不甘心地冷冷扫了陈鹿归一眼,让人拖着他暂且离开了。
回宫后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等到沈如霜忙完后已经是夜色深沉,阿淮已经哄睡着了,嘱咐奶娘带着他去侧室单独睡,夜里若是有什么状况随时叫她。
沈如霜长长地舒出一口气,独自坐在明亮跳动的烛火下出神,享受着难得只属于她一个人的宁静。
她现在已经不像刚来时那样沉闷难受,心思全部放在了如何打算以后的事儿上。她慢慢发现如今皇宫比当年要安全一些,最起码太后身子更差了,应当没有精力再来谋害她和阿淮,世家大族也不似当年那样复杂,想要安然度日不算太难。
从前那般艰难尚且难熬过去,现在没什么不可以的,她向来不是会被环境困住的人,很快就调整好状态,唇角不知不觉间扬起一丝恬静的笑容。
“皇后娘娘,陛下来了。”玉竹还是回到了沈如霜身边伺候,此时进来传话道。
沈如霜唇角的笑容僵住了,一寸一寸地抚平成直线,眸光骤然间冷了下来,面无表情地理了理衣襟,就算听到了逐渐靠近的脚步声,也挺直了脊背不愿意理会萧凌安。
所有宫人都识趣地退下去,只留下他们二人在宫内相对无言。
“霜儿,你回头看朕一眼,好不好?”萧凌安站在寝殿门口,手中握着一个锦盒,却一直没有等到沈如霜回头,只能略显落寂地出声问道。
沈如霜依旧没有回答,更是没有任何动静,木偶一般背对着萧凌安,沉默得仿佛没有听到他说话。
寝殿内十分寂静,二人虽然相隔一段距离,但彼此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萧凌安能够明显感受到沈如霜的气息沉重又缓慢,如同卡在胸腔般不顺畅。
她还是不愿见他。
萧凌安无奈地舒出一口气,并未像从前那样因此不悦或愠怒,难得耐心地挂上几丝笑意,哄小孩似的主动踱步至沈如霜身前,柔和的烛火给他的身姿镀上金边,眸光如水波般闪烁着,恍惚看过去近乎温柔。
他在沈如霜面前坐下,把手中的锦盒打开塞到她手中,小心翼翼地试探着用手心托着沈如霜的小手,示意道:
“霜儿,这是朕特意给你备下的,不知你喜不喜欢?”
沈如霜终于有了些反应,缓缓低头打量着萧凌安给她的东西,在目光触及之时微微一怔。
这是一支粉玛瑙海棠簪子,倒也没多值钱,主要是这背后还有着一段过往。
当年她刚刚嫁给萧凌安,并不懂什么人情世故,只知道在最好的年纪要好好打扮才不算辜负,于是在一场筵席上穿着粉色烟罗裙,带着这只粉玛瑙海棠簪子与其他世家夫人同饮。
那时萧凌安在先帝面前收敛锋芒,装作一切勤俭节约的模样,终日只穿简朴衣衫。可是他并未明确说她不能穿戴些什么,所以她也不觉得自己这身装扮会给他带来麻烦,以至于被有心之人看了去,在先帝面前说萧凌安装模作样欺骗圣上。
还记得那日萧凌安失魂落魄地从宫里回到王府,双眸都是猩红之色,看不出是悲伤还是气愤,一看到她就冲了上来数落一顿,还拔下这支簪子丢进了池塘里,规定她以后不许穿颜色艳丽的衣裳,不许带显眼的首饰。
她当时很难过,更是不明白为什么一切会变成这样,茶饭不思好几日,后来才慢慢明白萧凌安的用意,但依旧心疼簪子,也成了心里一道坎。
只不过现在萧凌安给她这支簪子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