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凌安冷笑一声,先前就猜到了这件事不是全真,但也没想到陈鹿归会心大到用这样拙劣的谎言来作为借口,十之八九是听闻了太后病重,赌他当时不会深究,耍了点小聪明。
如此一来,他更觉得这件事蹊跷,问道:“第二件呢?”
“这”周恒之刹那间僵住了,冷汗顺着脸颊滴落在衣襟上也犹豫着不知如何开口,直到萧凌安脸色有了烦躁和愠怒才不敢拖拉,硬着头皮道:
“根据陈鹿归住处的街坊邻居所言,他与先皇后从小青梅竹马。”
萧凌安把玩着满翠玉佩的手瞬间凝滞在半空,白玉般修长的手指骤然收紧,力道大得似乎要将玉佩生生捏碎,眸光中闪过片刻惊讶,但很快就被狠厉与阴鸷排山倒海般覆盖,冷冷扫视着眼前的一切,仿佛所及之处皆是尸骸,咬牙切齿道:
“继续。”
“臣让他们寻找陈鹿归的下落,但是一时半会儿没有消息,负责传信的驿丞见过陈鹿归,但是并不知道他究竟住在哪里,只隐约记得他已经娶妻生子,夫人与他自幼相识”周恒之说完后整个人都快断了气,双腿都微微打颤,不敢抬头看萧凌安。
空气仿佛倏忽间凝结,沉重地压得人喘不过气来,殿内没有任何声音,安静得连殿外雪花落地都听得一清二楚,却更加让人惊惧不安。
只听得“哐当”一声,萧凌安狠狠将手中的玉佩摔碎在地面上,精致华美的雕龙粉身碎骨,只剩下零碎的翡翠碎片,冰透水润的极品帝王绿泛着莹光,透得能看见地面的花纹。
萧凌安的脸色阴沉得如同冬夜浓雾堆积,仅看一眼都会被这份骇然震慑住不敢动弹,眸中尽是一片猩红,每一条断纹都连带着血丝,下唇已经被咬破,伤口的鲜血顺着唇上的纹路向下流淌,还未落下就被他舔舐着卷入喉间,刺目的红色星星点点留在唇角,彼岸花般诡异又妖冶。
“呵”萧凌安笑出了声,声音森冷冷厉如地狱恶鬼,分不出是愠怒还是欣喜。
青梅竹马,娶妻生子,自幼相识这不是沈如霜还能是谁?
原来他的好霜儿真的还活着,只不过和年少时心心念念的竹马生儿育女罢了。
她过得应该很好很开心吧?开心到完全把他忘了,忘得一干二净。
轻松自由的江南小镇,没有人会认识她,没有人会看不起她,她获得了最想要的东西,所以根本不想回来,也能在两年前狠心到丢下一切,把最绝望难熬的日子丢给他一个人。
她会对着别的男人温婉清媚地笑,会为别的男人做梅花糕银丝面,会为别的男人生养孩子,孩子以后的爹爹是谁呢?
应当也是别的男人吧。
相比之下,萧凌安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笑话,是这世间最痴傻的人,竟然被沈如霜就这样蒙骗了,骗了整整两年,骗得他几乎放弃了希望。
当他被烈火灼伤在火海中找沈如霜的时候,她应该已经笑着逃出京城了;当他悲痛欲绝为她下葬的时候,她应该会在偏远的小镇笑他无知;当他被还梦丹折磨得深夜咳血的时候,她应该在别的男人臂弯里安眠
她凭什么这么做?她怎么敢?
她是他的皇后啊,所有的一切都只能属于他一个人,这辈子不许逃,也逃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