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缺蜷缩在练功室角落里,紧紧拧着眉头,因仙城寒气在体内肆虐,脸色变成灰暗的青色。但胸膛却在微微震动,心跳沉稳有力,跳动声仿佛能透过胸膛。在强而有力的心跳声中,骨骼上的筑命纹路自然呈现,有条不紊地生发血气,凝成霭霭红云。体内红光满堂。随后骨骼一阵儿奇异鸣响,皮肤便逐渐绷紧,露出鲜明流畅的肌肉线条。缕缕凛冽寒气从他的皮肤上升腾起来,卷出许多道细微气旋。陆缺抱着身躯打颤,冷是很冷,但能感觉到骨骼变得如钢浇铁柱般坚韧沉重。他感觉此时若是再和师傅等人交手,欺师灭祖不会绝太费力。哎。陆缺的瞳孔又出现一圈红色,就好像日环食的光环。正如师傅苏寒衣所说,他的体魄已经达到匪夷所思的强度,气血浓郁至极,即便身体遭遇仙城寒气的侵蚀,也能够实现自我疗愈。没必要再运功催升气血,那样反倒可能他走火入魔。冰雹停息,仙城恢复短暂的清明。陆缺皮肤上笼罩的仙城寒气越发浓郁,遮盖全身,像是披着朦胧的纱,而在又一阵骨骼轰鸣响起后,立时四处流散。陆缺的身体中枢传来暖意,无需用凝神内视,也能感觉出气血的强大与浓郁。就是太浓郁…一个时辰过去,气血和仙城寒气的交锋停息下来。陆缺离开房间角落,砰的倒在玉叶轻云床上,柔软的床榻弹了弹,缓缓恢复原状。现在他的情况非常古怪,好像是侵入体内的仙城寒气和自身气血在相互制衡,气血消磨寒气,使之不至于侵入丹田;寒气抑制过分浓郁的气血,避免了气血爆发,进而蚕食心智。“照这样来看,我多吸几口寒气,不仅能治疗筑命后补益过多引起的病症。”运气这么好?祝百寿显灵了?陆缺眼里闪起亮光,翻身坐起来。恰好师傅苏寒衣推门而入,对视一眼,看出陆缺有点兴奋,问道:“你高兴什么劲儿。”陆缺将自己发现和盘托出。苏寒衣略作思量:“不是你运气好。”“那为什么?”“道理也简单。”苏寒衣露出惊鸿一瞥的笑容,“师傅给你打个比方,大夫医人,不管用药用针,往往都要反复推敲精细治疗,但医骡马那类牲口,用药多多少少就没那么细的讲究,手法粗鲁点也没关系。”陆缺皮笑肉不笑地咧咧嘴:“师傅你真是善于比喻。”说白了,还是陆缺性命根基雄厚,非常皮实耐造,身体出现什么病症,大约用对药就行。大约的范围很广,差之百里,失之毫厘。本来二返饮冰丹的清心寒性对他或许有效,仙城寒气寒性更为凛冽,那对他来说就非常有用。当然寻常修士出现这种症候,绝不能用仙城寒气替代饮冰丹,他们的性命根基没有那么强,被仙城寒气侵入全身,别说治病,连命都保不住。苏寒衣自叹道:“真是关心则乱,我早该想到你性命根基上的优势。”陆缺贴到苏寒衣跟前:“看来我还是得病久一点,也能让师傅多关心关心,您温柔的时候委实百年不遇。”眼见姓陆的又要往自己肩膀靠,苏寒衣后退两步,轻骂道:“滚。”“好的。”“你还是得以静养为主,没事就老实在练功室待着。”苏寒衣嘱咐完,衣裙一旋翩然出门,她的伤势也不轻,担忧陆缺出事,这几天只服了二返木元丹和血玉粟撑着,没有专门运功调理,也得赶紧回去运功。没等苏寒衣出门,陆缺伸手拽住她的衣袖。“还有什么事?”陆缺从咫尺空间取出白玉葫芦,拍到苏寒衣白皙且微凉的手掌里:“里面还有两滴地灵浆,师傅拿去用。”苏寒衣垂眼淡笑:“血玉粟也能略微补养性命根基。”“不说这个我还忘了。”“什么。”陆缺从咫尺空间取出只布袋,推给苏寒衣:“这只布袋盛得血玉粟,是在一块石化古元妖神血肉旁边采集的,非比寻常,四粒就能媲美一朵地脉奇兰。”苏寒衣笑叹:“我的意思是我用自己采的血玉粟就已经足够,不是要压榨你。”“师傅都拿去,也别舍不得地灵浆,早日恢复比什么都重要。”………两个月后,道行最高的辛敬臣恢复了八成实力,开始带着李望、薛昂外出寻找水源。陆缺大部分时间待在红褐色房子的练功室,每天亥时末午时初冰雹降临,体内都会经历气血和寒气的剧烈交锋。虽说每天都要经受折磨,但气色依旧不是很坏。清晨浓雾弥漫。辛敬臣等人刚刚出发,腿伤恢复的季南茵晃到练功室前,径直推门而入,旋身坐到玉叶轻云床上。“已经和凤栖山的两位前辈说过,他们表示在北冕仙城期间可以合作。”陆缺正躺着默诵《竹庐静心静》,睁看眼,先看见一抹饱满弧度压在床边,然后才看见季南茵的纤腰和垂到身后的长发。陆缺坐起身道:“我就知道季师姐肯定能说动他们。”季南茵按着柔软的玉叶轻云床:“但是怎么合作,往后遇到修行资源怎么分配,都得放到台面上说清楚,也免得到时产生纠纷。等中午辛长老他们回来,人聚齐了,咱们可以坐一块儿讨论讨论。”“好。”“另外,我答应给兰前辈一盆水。”听见这话,陆缺忍不住笑道:“原来一盆水就能收买兰锦嫣。”季南茵回瞪陆缺:“兰前辈从前仙气飘飘,风仪万千,而现在满身狼狈,脑袋还顶着不聊生髻似的凌乱头发,好像落难逃荒的难民,心里自然难受,女子有哪儿有的不爱美,这有什么值得取笑?”“恕我失言。”“既然想要合作,就别因为同队之人的倒霉遭遇而幸灾乐祸。”陆缺拱手行礼道:“季师姐教训的是。”看着他,季南茵嘴角缓缓牵出一抹淡笑:“能耐非凡,有错了又能虚心受教,你这人真是优秀的该死。”………:()仙路九万万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