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中午,史飞龙练罢功夫归来,同叶孤鸿道:“兄弟,我们在这山谷逗留了也有半月,日日啃些干粮,口中淡出鸟来,索性哥哥背你回返中原,不知兄弟你意下如何?”
叶孤鸿也是静极思动,当即喜道:“好啊,如今昆仑、青海剑派大约还在大雀儿山逗留,寻找宝库,你我正好横穿昆仑,原路回归。”
二人说干就干,简单收拾一番,因打狗棒太过显眼,特意拿块包袱皮裹得严实,史飞龙背起叶孤鸿,鬼鬼祟祟往回便走。
至于白虹掌法、五仙经,依旧裹了蟒皮埋在山洞里,也不知日后可有谁人机缘巧合,得此传承。
兄弟两个小心翼翼,远远绕了个圈儿,进入昆仑山内,行得一日,找到了来时旧途,便循路往北而行。
如此走了三日,这日正午,兄弟两正自说笑赶路,忽闻前面隐隐厮杀之声。
二人对视一眼,都露出好奇神色,当下史飞龙往前疾走,要潜上前去看看热闹。
待走得近些,听得有人怒声骂道:“魔崽子们趁人之危,这般卑鄙无耻,算什么好汉?”
史飞龙低声道:“叶子清的声音!是青海剑派的人!”
便听一人嘻嘻笑道:“伱既说了我们是魔崽子,如何又嫌弃我们卑鄙?哈哈哈,再说我们自于此设围,谁让你们晕头晕脑撞进来?猎人山中打猎,蠢猪笨熊跌进了陷阱,还要怪猎人卑鄙么?”
叶子清被他怼的默默无言,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发怒道:“魔崽子,有种的便同老子单打独斗!”
那人依旧笑嘻嘻道:“单打独斗?妙啊,你仔细瞧好了!”
过没多久,便听叶子清“啊”的一声惨叫,就此没了声息。
随即一片大笑声訇然响起,就中有个极为雄壮的声音高声道:“敢和本教法王挑战,黄某不知该佩服你有胆,还是笑你无知。哈哈哈哈,你们还有谁要单打独斗?也不必劳动桂法王,姓黄的都接下了。”
史飞龙骇然道:“叶子清也是响当当的好手,这便被人杀了?”
便听那面又有人愤然叫道:“你们、你们莫非是明教‘青影魔蝠’桂一飞、‘砸山将军’黄正?我青海剑派和你等素无冤仇,为何设伏截杀我等?”
听声音,当是青海三仙中的郎子豪。
先前那人嘎嘎怪笑,得意说道:“不叫魔崽子了么?哈哈,老子实同你说罢,老子这些年在南海寻人不遇,积攒了满肚子不痛快,正要找人撒一撒火气,也算你们倒霉,回归本教路上,恰逢萨迦派活佛,他说你们几大门派围攻金刚派,要夺星宿宝藏。老子一想,前人遗宝,有德者居之,他妈的昆仑派还有你们青海派,又有什么鬼德行可言?干脆就近邀了本教庚金营的兄弟,来做一回山大王。你等若识相的,留下所得宝物,各人自废右手,便放你等走路。”
郎子豪怒叫道:“我们何曾得到什么宝物?实不相瞒,本派已同昆仑议定,每家驻扎星宿海三个月,轮流寻宝,你们若要宝时,径直去找昆仑派便是。”
那人怪笑道:“你说的话,老子可信不过,若要我信你也不难,都解了衣裳光了屁股,果然无宝时,割断右手便能离去。”
此话一出,青海派几个女弟子嘤嘤哭了起来。
便听一人叹道:“青影魔蝠成名多年,威风震慑西域,为难我等也便罢了,这里许多弟子,都算是阁下晚辈,阁下以大欺小,不怕别人笑话么?”
叶孤鸿听得声音,低声道:“是朱寿!这位‘铁笔裂天’,倒称得上临危不乱!大哥,再往前些。”
史飞龙点点头,蹑手蹑脚继续向前,背着叶孤鸿藏入一丛灌木,从枝叶缝隙间看去,只见二百多汉子,皆穿玄色劲装,胸前绣着一团飘飞的火焰,想来便是明教什么庚金营的人马。
又有三十余个青海剑派的弟子,吃庚金营围在中央,可怜这些弟子多半裹头缠臂,带着伤势,还有七八具尸体横陈地面,也都是青海剑派的装束。
庚金营阵前,更有三人傲然而立,右面一人,身材奇伟,满面虬髯,眉宇间杀气腾腾,便似撞阵无敌的大将军一般,手中拄着一条狼牙棒,看分量,少说也有五六十斤。
左面却是一个和尚,咧着大口笑容和蔼,一件僧衣袒胸露腹,手中拿着一条布口袋。
中间站着的人,叶飞鸿看在眼中,心里不由咯噔一下,暗叫道:怎地是他?
三场激斗,黄雀在后
中间那人三十七八岁年纪,灰扑扑的一张脸,尖嘴削腮,满脸邪笑,一袭白袍脏兮兮的,腰间系了一个驼铃。
叶孤鸿如何识得此人?却是六七年前,他和师父甫入雁门关,便是遇上此人纠缠不休,轻功之高,连灭劫师太亦是佩服不已。
他想起对方方才言语,“南海寻人不遇”,不由暗自好笑:当年我和师父,打着南海神尼、岭南叶问的字号招摇撞骗,这厮被我用骡子分兵计甩脱,莫非竟真个跑到南海寻了多年?倒是个记仇的主。